枯萎的树影在雪中摇晃,燃着熊熊火光的忠义殿内,众人的影子和动荡的树影融在一起,使这严酷的冬日显得格外狰狞。
“你简直是糊涂!”萧乾在虎皮椅旁左右踱步,面带怒火,用手指着宋祭酒大骂道。
周遭的兄弟们紧闭着嘴,谁也不敢出声。
这还是自打山寨建立以来,他们头一次见萧爷对宋军师发这么大的火。
这时的萧乾,无异于逮着谁就撕咬的凶兽。
谁敢说话,怕是小命要不保了。
“哥哥,我只是想、想让王爷知道真相、放弃回帝都的想法.....想让他死心。”
宋祭酒捏紧拳头,妖冶的眼中夹杂着愧色:“我没有想到....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够了!你分明知晓他的性子有多傲,还要搬出实情伤他.....祭酒,你向来聪慧无双,怎么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萧乾抬手掀起衣摆,烦躁的坐进椅子里,气的脸色铁青,深邃的眼底布满红光,看的众人心惊胆战,纷纷低下头来。
“萧、萧爷!戚神医传来话说.....说王爷喝不进去药,恐怕....恐怕.....”
就在忠义殿一片死寂时,卧房里伺候的小厮突然狂奔进来,颤声高喊道,打破了大殿上的寂然。
“什么....!”萧乾根本来不及听完他的话,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哥哥!你还没穿氅衣!”
瞧见他穿着单衣就跑进了风雪里,宋祭酒连忙拿起椅子上的氅衣,匆匆追了过去。
卧房里漫着药香,碳火自炭盆里飘出红色的光,映在戚默庵急切的面容上,他在床边来回踱步,急得直拍手掌。
“萧爷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情急之下,他沉声问身边的小兄弟。
“戚神医您别急,从忠义殿到卧房这儿,还得一段路呢.....”小兄弟擦了擦头上的汗,也急得直喘气。
“不急?我能不急吗?”
“再这么烧下去,王爷会受不住的.....”看到秦霜烧的神智迷糊、脸色通红,戚默庵咬紧牙关颤声道。
正当他们急得焦头烂额之际,屋外突然响起守卫惊喜的喊声。
“萧爷来了——!”
戚默庵立即抬眼看去,便见萧乾穿着玄色单衣,周身落了白雪,在发丝和睫毛上凝结成了霜。
可他那张冷峻的脸依旧波澜不惊,好似一个刀枪不入的战士,眨眼间便可刺杀人的神魄。
“萧爷....!”看见他的刹那,戚默庵原本晦暗的双目变亮了:“萧爷,您终于来了.....”
“人怎么样了?”萧乾顾不得和他多说,只快步走到床前,把病得一塌糊涂的秦霜抱进怀里。
“霜儿.....”他用沉稳的力道揽着秦霜单薄的双肩,那动作柔和谨慎,倒真像捧着一堆被摔碎的瓷器。
赶来的众人看见他这副温柔的神色,都或多或少的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萧乾性情深沉内敛,无论是好事坏事、在意的人还是不打眼的,通通都不会放在心上,不知怎么就对摄政王会柔情至此。
更何况,他刚刚才发了一通前所未有的火,这半刻钟的功夫,也转变的太快了吧。
“戚默庵,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病成这样?”
审视着秦霜绯红的面色、惨白干涸的双唇,萧乾幽深的瞳孔一暗,咬紧牙关斥问道。
“萧爷,王爷是因积伤成疾,这是心病.....”
戚默庵急惶惶的回答之后,又把药碗端到他的眼皮子下面:“如今王爷不肯服药,也是因为这心病太深,不愿医治....恐怕在他内心深处,已经想要自我了断了......”
虽说秦霜病的很重,可他这场病来的却并不蹊跷。
年少丧失内力、被挑断手脚筋、被囚禁在黑暗Yin冷的地牢数日,在刀尖上捡回一条命后,还要被文武百官戳脊梁骨,受苍生百姓的唾骂.....
到头来,他所寄托的全是幻影,倾心相付的人却要对他赶尽杀绝。
秦霜就好比一个身穿华服,皮骨却被蝼蚁啃碎的人。
从外面看去他雍容尊贵,可褪去那件衣裳后,却会发觉他早已千疮百孔、白骨累累。
“住口。”
“戚默庵,你身为大夫,怎能说这样丧气的话?”
萧乾恼怒的打断他的话,一双英挺的眉目如冰似剑,泛着冷冷的寒光,让戚默庵立即噤了声。
也许是真的急疯了,萧乾才会像火炮一样,逮谁打谁,压根没个准头。
“秦霜,爷告诉你。”
“今天有我在这里,你不想活也得给我活。”
说完这霸道蛮狠的话,萧乾眼中的烈火更盛。
他深深环住秦霜孱弱的身体,沉着脸从戚默庵手里接过药碗,自己先喝下了一口,然后不顾卧房里围满了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