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的思绪乱七八糟,完全没有察觉钉在自己身上那道危险的目光。
萧乾站在白茫茫的雪松下,紧盯着他们的贴近的身影,黑漆漆的眼底酝酿着暴烈的风霜。
“多谢。”凄白的雪境里,秦霜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清傲的丹凤眼里十分空洞,好像是被什么事所困扰,丢掉了魂魄。
看他这副烦乱迷惘的模样,戚默庵有点担忧的叹气:“王爷当心点,这地上的雪越来越厚了.....您可别跌倒了。”
“唔?嗯。”秦霜茫然的点了点头,在他忧虑的注视下迈开步伐。
可没成想,他刚走了两步,就差点踩到覆盖着冰雪的石块。
那石块本就光滑圆润,沾了雪水后,更是shi滑的厉害,倘若不慎踩到,恐怕会摔断了腰。
秦霜手掌的烫伤刚刚痊愈,哪里经得起这个?
“王爷,当心脚下!”
看见他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戚默庵连忙低喊一声,飞快上前扶住秦霜的手臂,阻止他前行的动作。
秦霜身形微微滞在原地,待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和戚默庵靠的很近时,便立即抽回了手,有些疏远的道了声谢。
为什么只有在萧乾面前,他才会有那种心跳加速、几近濒死的感觉?
秦霜摊开手心,神色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没什么,还请王爷万万小心。”
戚默庵神情自若的退开两步,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又道:“山里太冷了,戚某送王爷回去吧。”
“也好。”秦霜抿起薄唇应声,又沉声问他:“戚大夫那里可还有治伤的药膏?”
“当然有,王爷受伤了?”
“不是本王,是唐莲.....他被关进柴房,还不知道怎么该治伤.....”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在冷白的飞雪下并肩行走,慢慢的返回卧房。
他们一个身披白色氅衣,姿态端庄清冷,另一个穿着灰黑色的斗篷,样貌端正气质温润,并肩走在雪上的背影,远远地看起来格外和谐。
立在雪松树下的男人看到这里,忍不住把双拳紧握,不顾身边的树干上还有积雪,便使出七分力道,出拳狠狠砸在了松树上。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积雪从松树顶哗哗掉落下,砸在了萧乾的脚边。
他的手掌也因这粗暴的动作,被坚硬冰寒的树干剐出了血。
“该死.....”萧乾顾不得手骨上渗出的血水,只冷冷地盯着秦霜渐行渐远的背影,心窝深处仿佛有团火,越烧越烈。
冷静、一定要冷静.....他在心底默然告诫自己,强忍着想把这通妒火发泄在秦霜身上的冲动,一遍又一遍的低喃着。
因此萧乾在树底下站了很久,直到身体被冻得发僵,他才冷着张脸抽回手,转身返回忠义殿。
就在他收起拳头的瞬间,只听又是轰隆一阵的巨响,那棵被他砸出一个大窟窿眼子的松树,竟在狂风冷雪下轰然倒塌了。
“欸?什么声音?俺咋听着像什么东西炸了一样?”
这时在卧房门口昏睡的守卫一个激灵,从睡梦里惊醒后,急忙抱住身边的兄弟,叽叽喳喳的乱叫道。
他旁边的小弟睡得熟,被他这样惊扰,只好困顿的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道:“什么啊.....什么东西炸了?”
“你没听见?那么大声音你咋能没听见呢?”
守卫不满的皱起眉,恨声叨叨他。
“没事,兴许是萧爷练武呢,啥声音都不稀奇还是快睡吧.....”小弟不以为然,冲他摆了摆手。
“嘿!我说你小子.....欸,王爷!戚神医!您回来了。”
守卫刚要揪他的耳朵大骂,却在看到秦霜和戚默庵向这边走来时,连忙松开了手。
“回来了。”戚默庵对他笑了笑,笑容依旧如春风般温和。
“戚大夫送到这里便是。”看见两名守卫,秦霜停下了步伐。
“也好。”想到他也许是为了避嫌,戚默庵没有异议,只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了药膏盒,恭敬的递到秦霜面前:“王爷,这个是可以治伤的药膏,您收下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戚大夫。”秦霜道了谢,不紧不慢的把药盒收起来,便推开了身后的房门。
“恭送王爷。”戚默庵朝着他行了礼数,之后整理好衣袖,缓步返回自己的住处。
他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彬彬有礼,看在两名守卫眼里,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反倒小声的称赞戚大夫真是个体贴入微的大好人。
放眼整个山寨,也只有关心则乱的萧乾,才会吃醋吃到把整棵树砸了。
除去他之外,有人的心里也不痛快。
回了卧房后,秦霜依然心不在焉,他的人在这房里,心却在宋祭酒的卧房还没出来。
萧乾究竟在那儿留了多久?
他和宋祭酒之间又说了什么?他难道想在那儿过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