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灵罗笑笑,只当成那孽畜无知妄语。他大步流星,不到半个时辰,又追出十里地去。
那东山四周遍布密林,纵使明月当空,林中也是黑黢黢一片,不辨五指。僧灵罗拈了一个燃字诀,点着一节松木,举在手中用以照明。林中腐植甚多,泥土松软,僧灵罗深一脚浅一脚,那袖中孽畜哼哼唧唧:
“大和尚,你能走快点吗?这里臭死了,你再走慢点,信不信我吐在你袖子里?”
僧灵罗闻听驻足嗅了嗅,奇道:
“这林中妖气甚重,但你本是狐妖,又如何会嫌弃妖气之臭?”
那狐狸撇撇嘴,嫌他无知:
“妖和妖味道也有不同的好吗?这林中妖物非我族属,我当然觉得他臭。更何况这林中弥漫着腐尸臭气,难道你闻不出来吗?”
僧灵罗摇摇头,想起那狐狸看不见他动作,便说:
“我已修至他化自在天逍遥明真诀第三重,色声香味触于我俱是空相,妖臭与尸臭也没什么分别。”
“啧啧啧,那修到你这种境界,岂不是连美味与泔水、仙乐与聒噪、香花与大便、绫罗与石头都分辨不出来了?”
“分辨倒是分辨得出来,只是于我却也没什么分别罢了。”
那小狐在他袖子里笑得打跌:
“难怪你这个癞头和尚恶如茅坑之石,又臭又硬。就算你修为再高又如何,珍馐美味你也不懂得欣赏,奇玩佳曲你也不懂得享受,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
那小狐却仿佛被捆住了嘴巴一样,一言不发。隔了好一会儿,僧灵罗才听袖子里几不可闻的声音咕哝道:
“早知道那晚就变成大母猪,让你这癞头和尚Cao个大母猪!”
行了约莫一刻功夫,僧灵罗方从那片密林中走出来,来到一个深潭前。那寒潭深不见底,平静无波,远远在对岸看见一个山洞,大约便是那苍莽洞了。僧灵罗拈了一个避水诀,便往潭中一跃直赴水底,只听袖中那小狐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僧灵罗奇道:
“你这又是如何——”
话音未落,那狐狸已从袖子里一顿乱窜,差点把他的僧袍挠成齑粉,一路窜上他的胸口。僧灵罗摁住胸前乱滚乱撞的一团,一边在水中行走如飞,一边又在指尖团了个气泡,在气泡当中拈了“燃字诀”,照亮水底的地面,问:
“你做什么?”
“坏和尚臭和尚蠢秃驴你要淹死我——”
“我拈了避水诀——”
“啊啊啊啊啊你他妈要淹死我,杀人啦救命啊——”
僧灵罗无奈至极,一只手伸进僧袍,牢牢捏住那狐狸一张尖嘴。那狐狸不依不饶,若不是僧灵罗有灵力护体,胸口早就被挠出七八十道血印子来。那狐狸“嘭”地一声变成少年,四肢牢牢套在僧灵罗肩颈和大腿上。然而避水诀只施在了那狐狸法身上,一旦化成少年,咒语立刻失效。那少年猝不及防喝了两口潭水,面色立时惨白,黑发散落水中如藻,愈发牢牢勾住面前僧侣。
僧灵罗一时无法挣脱少年抓挠,亦无法立时送那妖孽出水呼吸,无奈之下,扣住少年后心,轻轻凑上少年朱唇,渡以纯阳真气。僧灵罗修的是逍遥灵寺至纯至阳的童子神功,阳气血rou俱是妖邪眼中的至上美味。那少年迷迷糊糊吞了几口真气,愈发食髓知味,轻绽樱唇,吐出玲珑小舌,便凭本能欲行缠绵之事。僧灵罗哭笑不得,见少年渐渐乖觉,也不敢放松,一手勾着少年后心,任其对自己索以真气,一面分水前行。两人踉踉跄跄纠结了两炷香的功夫,方从水里爬出来。僧灵罗一身完好,那少年却是浑身shi透了,被夜风一激,打个哆嗦醒转过来,对着眼前的僧灵罗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僧灵罗正抱着少年,迎上那对乌溜溜的眼珠子,心中微荡,冷不防挨上一记耳光,脸颊微微红肿起来。那少年诧异道:
“大和尚,原来你也怕挨耳刮子?我还以为你真是金身不坏呢!”
僧灵罗心念弥陀佛,自己竟然心神不定,无量妙有了破绽。他拈个清心诀,强镇心神,见眼前少年肤如羊脂,乌发濡shi,气喘微微,娇艳不可方物。僧灵罗一搂少年纤腰,俯身在他耳畔轻戏道:
“这模样倒比母猪要好。”
那少年“呀”的一声,双颊绯红,愤愤从僧灵罗臂中跳开去,却不留神差点被一物绊倒。僧灵罗踢开勾在两人脚上那物,月光下看得分明,竟是从潭底带上来的死人白骨。
僧灵罗拂衣起身,见几步外便是洞xue。也不知这山洞有多少年光景了,上方一石匾模模糊糊写着“苍莽洞”三个大字,四周古藤野草遍植。他正要进洞,却听里面传出人声来:
“外面可是古镜村的人?”
僧灵罗一愣,见身后少年莽莽撞撞跟过来,便将食指往他唇上一按,示意少年噤声。僧灵罗应声道:
“正是,里面的人是?”
“我是李萍儿啊,村西铁匠家的丫头,我父母可好?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