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爸杨父的确是认出来了。
“我亲生孩子的爸爸,我最爱的人,他现在就躺在病床上不醒,最大的错是我造成的,但汤怜,”他指着她:“她绝不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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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怜走了,杨辞略述了岑溪的事,长辈们听得心疼又后悔。
如果当初没有气急上头说出那些话,或者多特别留意这个学生的家庭状况,他是不是就不会遭此苦难。
“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害得他现在这样的。”杨辞已经哭不出来了,只觉得浑身像噬骨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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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ICU观察治疗好几天,岑溪转回那个vip病房了。医生说他的情况暂时是稳住了,但是醒不醒得来,还需要看岑溪本人。
杨辞的活动范围也变成只在岑溪的床边。
白天的时候已经变成白白团子的婴儿有时会待在小箱子里被推过来和爸爸们在一起,有时候会被抱出来放到岑溪身边。
宝宝需要信息素,omega爸爸的ru汁是最好的,但是岑溪身体状况不适合,而且他在用药,不适宜哺ru,只好靠nai粉。
也是这时,杨辞才从医生那儿知道岑溪早在怀孕中期就提取了自己的信息素,只要从浓缩的ye体里取一点点,就能安抚哇哇大哭的小娃娃。
杨辞闻到清香的柠檬味时,抱着从嚎啕大哭到哭声渐止的儿子,弓下腰,身躯抖动,是压抑的抽泣声。
向行放假来帮忙,见到此景,也没忍住转身抹泪。
杨辞像看不够似的,坐在旁边握着岑溪软软凉凉的手,看他如熟睡的脸,若是睡不着,就从白天看到黄昏,从黄昏看到凌晨。
就算睡得着,杨辞也不安稳,时常半夜惊醒,要听到岑溪的呼吸声,猛烈的心跳才得以缓和。
他会做很多很多的梦,每一个都和岑溪有关。
杨辞开始絮絮叨地和他说话,跟他说我又梦到你了,跟他说李社工说你答应过她会派红鸡蛋,是真的么。
跟他说,你大伯一家和那b人的案子,很快就要开庭了,律师稍稍透露了,你的证据很有用。
有时就跟他说些有的没的,学长,宝宝换nai粉品牌了,拉的屎也没那么水了。
后来杨父看不过去,让岑溪的单人病床旁边添一张床,中间有围栏挡着,但一方面可以避免杨辞会压到碰到岑溪,一方面也让杨辞可以牵着岑溪的手入眠。
也因为他每天都在观察岑溪,他才见到岑溪的手,纵使已经变得白晢,表面光滑,但其实是茧子和冻疮的疤被新皮覆盖,还是依稀可见这双手曾经是多么粗糙和伤痕累累。
杨辞虔诚地吻过岑溪的手,8年前岑溪的手也是这般柔软冰凉,但茧子也只限于提笔的地方和按计算机的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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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醒了,那只是个很普通的一天。
杨辞熟练地给儿子换尿布,换完抬眼一看,只见一双小鹿眼,看着他的手。
医生过来照了照他的瞳孔,做了几项简单的检查,岑溪又闭上了眼。
岑溪是醒了,但是间歇的醒。
他最长的一次醒了三个小时,愣愣的,杨辞把儿子给他抱,他也没什么反应,鹿眼里空洞洞的。
唯一的反应,是往杨辞怀里缩,但杨辞心里知道是信息素的原因。
他抱着岑溪,心里又酸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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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哥一案因为引起了社会恐慌和各方舆论谴责,很快就开庭了,李社工邀请杨辞代岑溪来旁听。
杨辞和他们坐在家属席上,陆骁怕他这状态会出车祸,刚好华诚事务不算忙,就陪着自己兄弟。
坐在证人席上的是一个瘦小的男omega,但他的体型比岑溪更女性化。
男omega声泪具下地控诉虎哥和他手下的罪行,他是从农村出来的,经人介绍到岑业那儿“打工”,却不曾想是被卖到虎哥的yIn窟中。他说的时候,家属席不时传来尽力压低的哭泣声。
“法官阁下,我请求播放本案最大证人的片段,他是岑业的侄子,也是最初的受害人,今天因为产后在医院休养而无法前来。”
法官准许。接驳电脑,肃静的庭上开始播放片段。
拍摄日期被特意标出,杨辞心里算了算,是岑溪怀孕7个多月的时候。
影片里日光照着岑溪的脸,他那时候已经很瘦了,杨辞认出背景是柏苑里他的书房。
证人席上的omega和被告席被押着的岑业突然很激动,omega指着大屏幕叫了起来,影片被迫暂停。
“证人和被告请安静。”
“我知道他!我认得他!”omega的声音急切,像是怕别人不信一样:“我真的知道他!他姓岑,在我之前他就是那个在虎哥身边的人!他们都代称他作大学生,说他很有学识,所以讨虎哥喜欢!后来他逃走了,虎哥发了好大一通火,把看守他的人处理了,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他姓岑!”
Omega被庭警左右控制着,但情绪仍然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