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颠了颠,顿时,仅露的眉目蹙起,“怎么不够数?”
“这……老爷说了,这是扣除赋税,扣除您在路上耽误的时间的银两,扣除您做事不隐蔽——”
男人没等他说完,直接把钱袋摔在了对方脸上。
“傅爷,您——”
“早知道官府这幅狗得性,就应该让疫病散发出来,让你们老爷尝尝全家丧命,乌纱帽落地的滋味。”
“可是您已经处理完了。要怪就怪傅爷自己做事太利索——”
“还有一个,”男人说着,扬了扬手里拿着拨浪鼓的孩童,“知道这幅嘴脸,从疫病村里带来了一个活口。要是钱不拿够,这孩子我就放出去了。他在集市里跑上一天,你猜有多少人会染病而亡?”说完,男人轻蔑的笑了两声,令人不寒而栗。
竹儿拿着拨浪鼓,也不敢吭声,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大人,努力的把眼泪鼻涕往回憋。
突然,嗓子被鼻涕呛了一下。
他止不住的开始咳嗽。
“这才几个时辰。我捡到他的时候还没发病,”男人慢悠悠的说道,眼神怜惜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拨浪鼓,“去报告你们老爷吧,让他半个时辰内给够钱。不然这个孩子,待会儿就会出现在你们院子里,和你家的少爷小姐一起玩耍。”
第90章
“走,咱们先找个地方歇着。”男人没给官府小厮回答的时间,拽着他便朝着官府外面的街道大步走去,边走,边朝着身后的小厮吼道,“老地方!劝你们最好别拖欠着,不然后果我可不保证!”
他手里拿着拨浪鼓,乖乖的跟着男人离开。
落脚的地方是一家客栈。
被带到房间里后,他听话的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小二端进来了一些酒菜,他才听见那个男人又一次开口。
“喂,小朋友,这个是给你买的,过来吃。”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刚才,这个男人还说要杀了他。
“过来吃啊,又没毒。”男人见他不动,不耐烦的重复道。
他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桌边,艰难的爬上凳子。
桌子上的菜丰富,尤其是那只烧鸡,散发的香气尤为令人垂涎,“您,您不是说,要杀了我吗?”
“还不是时候。即便要杀你,也不能让你做饿死鬼,不然回来报复我怎么办?”
“……”他没再说话,这才大起胆子,趴到桌子上,掰下了一只鸡腿,狠狠的咬下一大口。
油脂混合着rou的咸鲜,足够缓解对死亡的恐惧。
“你叫什么名字?你死了以后也好给你烧点纸。”
他放下手中的鸡腿,咽了咽满嘴的食物,“竹儿。”
“大名。姓什么?”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
他隐约记得爹爹给他起过名字,连姓带名三个字,只是他也不认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怎么读,娘也不认识字,只叫他“竹儿”。
“姓氏……不会读。反正是一个长得很复杂的字。”
见男人陷入沉默,他又拿起方才没啃完的半只鸡腿,大口咬了下去。
沉默片刻,男人才又开口道,“有办法了,认我为师父,我给你个名字,保证好写好记。这样你死后,也好给你烧纸。”
认,认他为师父?
他的认知里,师父几乎等同于父亲。隔壁的二草娃子拜了个读书人当师父,被带出了村子,一直都没回来过,书信也甚少传回。
“快点啊。反正你无父无母,又不违背你们常说的什么恩德那些玩意儿,我可不想给野鬼烧纸。”
他一想到面前这个男人是以杀人为生的,不禁胆怯。
迟疑片刻,还是老老实实叫了一声,“师,师父。”
“不错,”听到这声“师父”,仅露出的那双眉眼有了几分笑意,“那往后,你叫傅十九。”
十九……
这个名字有些过分随意了。
不过他也不敢反驳,乖乖的点了点头。
“接着。”
他抬头,面前多了一个铁做的印章,上面刻着一个图腾。
“待会儿小二拿来炭盆,你自己把这铁印烧红了,在身上找个地方烙上,”男人解释道,“你的师兄师姐都是成年的时候,我亲手来的。不过你急着投胎,只能把仪式提前,加上你是疫病病源,我就不帮你了,你自己动手吧。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拒绝了,可能现在就得去投胎……”
傅十九点了点头,看着手上的铁印。
被铁烫一下就能多活一会儿,还是很划算的。
不一会儿,小二端来炭盆,他便在窗边独自烧着这块铁印。
直到暗色的铁微微发红,他才咬牙,朝着胳膊内侧细嫩的皮肤上狠狠的压了下去。
他原就生的细皮嫩rou,这么一烫,雪白的皮肤上顿时“刺啦”一声冒起白烟,传来焦糊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