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不大,老板系着围裙站在长方形的锅前,锅中被铁板隔开,一格格煮着串好的rou和菜。汤汁红艳艳的,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林韫一进去,就被食物温暖的香气勾得疯狂分泌口水。
竺安得意地看了林韫一眼,拿过铁盘就开始挑串,几乎每种菜都不愿放过。然后两人抬着两盘堆成小山的串儿,坐在路边的小方桌上,就着冰柜里的汽水,幸福地吃起来。
不远处的树下停着辆车,玻璃都贴了深色的膜,从外看什么都看不见。
季寰桢就坐在里面,微眯着眼,看着街边两个快乐的少年。
林韫记得那家串店,老板高二开学前关门回老家了。
这么看来,季寰桢在高一时就已经盯上了竺安。
画面一转,季寰桢独自坐在角落的卡座里,看着来回穿梭的竺安。
竺安穿着衬衣和铅灰色的马甲西裤,手上抬着酒,显然是在酒吧里打工。林韫在季寰桢身边,两人都静静注视着竺安。
一中校规严格,要求学生每天都穿校服。就算不穿校服,竺安也都喜欢穿宽松休闲的衣服,林韫从没见过这样的竺安。剪裁合适的西裤衬得他一双腿格外修长,马甲扣得很紧,勾勒出窄窄的腰线。衬衣的小立领正好卡在喉结下。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竺安看起来很诱人。
季寰桢招手让竺安过来。
竺安走近,看见坐着的男人,短暂地失神。
这个角落的灯有点暗,他匆匆过来才看清眼前男人的面孔。这是个很英俊的人,同他周围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锋利的眉和唇充满侵略性,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腿上,手表上一圈钻石在灯光下闪着碎光。
竺安第一次发现自己打工的这家酒吧这么有格调。这个男人仅仅纡尊降贵地坐在这里,就让四周都仿佛熠熠生辉起来。
他朝季寰桢露出友好的笑容:“先生,您想喝点什么?”
林韫一看就知道,这是竺安第一次见季寰桢。同时他也敢肯定,即便只见了一次,季寰桢也在竺安脑海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晚,季寰桢买走了酒吧里一直无人问津的昂贵洋酒,老板笑逐颜开地过来,又被季寰桢不露声色地赶走了。
竺安得到了丰厚的小费和老板和颜悦色地吩咐“可以下班了”,等他换好衣服出门,季寰桢“恰巧”开着车路过,叮嘱他“早点回家”。
季寰桢坐在离开的车里,转回头去看着路边穿着白T恤的竺安。那时的竺安还没染头发,顶着黑色的脑袋,站在光怪陆离的酒吧门口,身形在夜色中有些单薄,却也挺拔。
他站在那儿目送季寰桢的车远去,像棵干净的小白杨。
林韫默默地看着。
季寰桢的追求不仅不加掩饰,还逐渐升温。他经常出现在酒吧,以高昂的消费换取竺安的不菲收入和早点下班。
面对这么一个英俊多金、彬彬有礼的男人,竺安拒绝了他的情意,却很难拒绝他出现在自己身边。
不久后的一个晚上,竺安被几个趾高气昂的女子缠住。女人们口头轻薄,竺安还是很有礼貌地对她们微笑,应付艰难。
在一个女人将手伸向竺安的腰tun时,眼看竺安忍无可忍,候在门外的季寰桢终于出现,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竺安带离。
这是场俗气的戏码,是季寰桢提前安排好的一场意外。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目的已经达成,竺安的态度rou眼可见的软化下来。
面对竺安眼中的亲近与感激,季寰桢笑得志得意满。
之后的一切都水到渠成,竺安为难地拒绝了季寰桢辞职的提议,低着头说自己父母去世,nainai年纪大,酒吧的侍应生已是还没成年的他能找到的收入不错的工作了。
季寰桢体贴地给了竺安拥抱,让他有事给自己打电话,也说自己空了都会过来找他。
刚才还低着头的人闻言开心地笑起来,柔软的发扫过季寰桢额脸颊,一脸纯真无暇的笑容印在季寰桢眼中。
季寰桢抚了抚竺安的领口,目送面露羞赧的少年蹦跳着跑进酒吧,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上车离开。
他经常到酒吧来,消费的酒水都记在竺安身上,还总要他作陪。掐着点带竺安离开,在老板点头哈腰的恭送中送竺安回家,在离开前送竺安各式各样的小礼物。
包装温馨的鲜花、价格能让竺安接受的球鞋、造型可爱的小音箱,甚至是不知道哪里淘来的漫画。看得出来,季寰桢很用心。
竺安上楼的脚步一天比一天恋恋不舍,人也一天比一天高兴。
离捅破最后一层隔膜,只差一个契机。
林韫以为季寰桢一定会率先出手,但没想到这个契机来的如此突然。
还在办公室的季寰桢接到竺安打来的电话时,脸色一变。他一边安慰着竺安,一边大步下楼,乘车赶往医院。林韫尾随着季寰桢的视角,也是焦急地坐立不安。
在人来人往、拥挤狭隘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