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安摸了摸林韫的脸:“别哭,怎么又要哭了。又不是见不到我了。开心一点,照顾好自己,做鬼了也别让我担心,好吗?”
林韫撇撇嘴,扑上去用力地抱住了竺安。
第十九章 歉疚
陈正阳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东西,画,铜器,玉石,酒......作为他财富的象征。
庄园里专程建了个巨大的酒窖,Jing准控温控shi。里面全是一排排的木架,摆满数不清的酒瓶。甚至还有半人高的,耗费大力气运回来的装满酒的木桶。
有时陈正阳甚至会在这里招待客人——将灯通通打开,让客人挑选他喜欢的酒类,交给属下,然后坐在酒架旁的桌椅上,聊着天等待下人将酒呈上。
陈旻琛很少来这里。就算来了,也极少动口。
他活得像个机器——不沾烟酒,更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在这机器没违背主人意志前,陈正阳一直对他很满意。
现在,陈旻琛第一次主动来到这里。
他一想到林韫已经离开人世,一想到他乖巧的弟弟躺在冰库里,和那些没有温度的冰块一样,就痛苦得干呕。
这个事实太沉重了,也太痛了,陈旻琛感觉自己承受不住了。
他的人生永远在负重前行。
包括陈正阳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一个小孩没了母亲又怎样,还不是有一整个陈家捧着他长大?
只有陈旻琛自己知道,什么都没有过去。从他得知陈正明的死讯那一刻起,他就背负起了名为生命的重担。然后这重担里添进了苏蓉的,添进了林玥的,添进了这么多年来因陈家失去性命的人。
他一直站得很直,不管人前人后。
因为生命的重量实在太沉了,他怕自己一旦软弱,只一弯腰,就再也扛不起来。
林玥用性命换来了陈正阳答应让林韫平安长大的承诺,但这承诺也很脆弱。
陈旻琛不能倒,他是站在陈正阳和林韫间的最后一道防线。
陈正阳杀了他亲弟弟,对妻子苏蓉见死不救九,又逼得弟媳林玥自尽。
他怎么能让还在牙牙学语的林韫去面对这样一个恶魔。
是他弱小的、软软一团的弟弟,撑起他濒临崩溃的世界,让他强大,让他坚不可摧,让他背负着亲人的血,面对陈家的恶,一路走到今天。
当弟弟消失时,他终于承受不住,倒下了。
等吴波带着人急匆匆赶到酒窖时,陈旻琛已喝得听不见旁人的呼喊了。
屋内没有开灯,安静得如同无人。
吴波颤着嗓子喊了几声“琛哥”,也没人回答。
他伸手把灯全按亮,就冲进去找人。每走过一排空荡荡的酒架,内心的焦急就增加一分。
走到最深处时,终于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陈旻琛。
他躺在一个木桶旁边,周身都是四散滚落的酒瓶。木桶的开关也被拧开,汩汩地淌出深红的酒ye,浇透陈旻琛的衣裳。
他像个醉死过去的酒鬼一般,躺在地上,脸颊通红,一动不动。
吴波从没见过这么颓废的陈旻琛。
他顾不得喊人,卷起袖子就过去打算把人扶起来,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陈旻琛竟然还睁着眼睛!
只是这双眼睛满是血丝,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吴波小声喊:“琛哥?”
没有反应。
这时其他人也赶到了,一看陈旻琛的模样纷纷吓了一跳,立刻在吴波的指挥下踢开酒瓶,踩着一地酒水过去扶人。
直到被人拽起来,陈旻琛的眼神才动了动。
扶着他的人疑惑地问:“琛哥怎么这么烫?”
吴波愣了愣,抬手去摸陈旻琛额头,随即大叫:“又发烧了!快去叫医生!”
众人七手八脚把陈旻琛弄出去,换了衣服,让他躺在床上。
医生匆匆赶来,为陈旻琛做了简单的检查,给他扎了两针。陈旻琛才沉沉睡去。
等他醒来时,卧室内一片昏暗,仅墙边亮着一盏小灯。
陈旻琛费力地睁开眼,感觉自己像灌了铅,身体沉重,头也很昏。
门口守着的女孩立刻出去通报,吴波小跑着进来:“琛哥,你感觉怎么样?”
“水。”陈旻琛嗓音沙哑地回答道。
吴波上前去扶起陈旻琛,让他半靠在床上,接过身旁女孩递过来的杯子,小心地给陈旻琛喝了几口。
这期间他一直在观察陈旻琛的神色,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不料陈旻琛看了眼窗外,问:“天都黑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啊?”吴波低头看了眼表,“睡了六个小时。”
“这么久。”陈旻琛垂头,没打理过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
“上次昏过去时,我梦见小韫好几次。但这次他都没有来梦里找我。他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