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真的很吵,有许多人在叫喊。
二人同时望着门的方向,果不其然,外面又传来敲门声:“二位公子,快出来,走水了走水了!”
半边月亮悬在空中,今夜扬州城注定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姑娘和恩客们一齐向外逃窜,秦思狂很轻易地架着程持从窗户跃下。附近不少人一听走水,纷纷跑出来看热闹,顿时乱作一团。
凤鸣院临水而建,火很快给浇熄了。但是宾客已经散去,没有人会回去再享春宵。
程家公子今日历经几番大起大落,心里明白看这情形,必定要辜负良辰美景,以及正到浓时的情意了。
他拱手告辞,徒留秦思狂站在河边捶胸叹气,直呼遗憾。
真是可惜了妘姬的一番美意,可惜了那羊肠。
月光下水波荡漾,黑黝黝的河面映不出他脸上得意的笑容。
☆、第五十四回
四月初三是个晴朗无风的好天,略微有些不寻常之处在于——扬州城内每日辰时就开门的医馆仁善堂,直到晌午还是大门紧闭。
就在街坊四邻纷纷揣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仁善堂里面却是其乐融融。
韩九爷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厅堂里觥筹交错,众人把酒言欢。
喝得太过尽兴,九爷难得醉了。韩青岚将他送回房中歇息,回来的时其他叔叔伯伯已经散去,就岑乐在收拾碗筷。他赶忙上前阻止。
“先生快放下,你是客人,怎能让你收拾。”
岑乐笑道:“小事一桩,无须客气。”
他二人将碗筷拿回厨房,不顾一旁的佣人直呼使不得,韩青岚把碗筷放进木盆,盛满水,再拿个交杌,坐在门外开始洗碗。
岑乐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也蹲下来一同干活。韩青岚笑笑,没有推拒。
少年低头抿着唇,岑乐凝视他认真的模样——明明心里又焦急又难受,还得装得若无其事。想起去年那个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的少年,作为年长近十岁的前辈,岑乐不禁欣慰地笑了。看来与程持的来往,大大磨砺了他的心性啊。
昨天夜里,翎儿拿着秦思狂的绿玉来到万花楼门口,带领十三卫守在此处的人是韩青岚,他也许不会放过任何一只鸟,但一定拦不住秦思狂。就算带着使不出武功的翎儿,秦思狂还是凭手里的千雪,安然从韩青岚面前离去。
等韩青岚进到园内,南楼已点上了灯,韩九爷替岑乐解了xue道,二人竟然还在坐在桌前。岑乐定定望着屏风。颜芷晴、妘姬等人早已带着张况景已经离开了。
韩青岚问韩九爷,园内其他的仕女如何处置。韩九爷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放她们走吧,别让江湖人骂他欺负妇孺。
最关键的人已经走了,其他不过是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韩青岚端来一盆清水,将洗好的碗筷放入盆里。过完水后,他再用抹布一一擦干。
帮完了忙,岑乐拿布擦干手,决定去趟混堂洗个澡。虽然过了一晚上,武功已恢复了大半,但他相信泡澡能让自己更快清醒。
混堂里满是水气和白花花的rou,岑乐搭着长巾,端着木盆,想找个空点的角落。
他正好奇怎么扬州城的混堂生意如此之好,旁边两人闲聊的话语传入耳中。一人问今天为何人这么多,另一人答凤鸣院两日没开张了,说是请人来修缮前几日着火的厨房。男人嘛总得寻地方找乐子,ji院去不成,那就只有浴池了。
岑乐装满一盆热水,用瓢舀水洗头。待洗得差不多了,他就想找人给自己挠背,一转身就遇见了熟人。
说熟其实也一般,他与程家少爷也就见过两面而已。相较于其他不习武的人,程持的身体还算健硕,脸上蒸得通红,显然是来了许久。
在混堂里彼此都赤条条的,要是客客气气打招呼反倒是怪异。于是岑乐直接问道:“程兄怎会来此,不合你的身份呀!”
程持笑道:“商人哪有什么身份。今日和船老大谈买卖,得投其所好。”
“进展得可还顺利?”
“八九不离十了。我这刚要走,就遇上岑兄你。”
岑乐用浴巾抹了下脸,道:“我也来了一会儿了,想找个人搓擦背,可是各个师傅都忙着。”
“要不我给岑兄擦擦背?”
其实程持说出口就有点后悔,毕竟跟人不是赤膊相见的交情。岑乐也有点尴尬,但是人家大少爷都开了口,自己倘若拒绝好像又十分不给脸面。
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坐在矮凳上,后面人拿浮石给前面人搓背。岑乐俯身弓背,任人揉搓。程持的胳膊还挺有劲,可是是凭良心说,有些事还是跟心仪之人一起做才有乐趣。
程持感觉掌下肌rou突然绷紧,忍不住道:“岑兄好像很劳累。听说,昨日凤鸣院的颜老板宴请九爷,先生也去作陪了?”
岑乐心下了然,原来程持想套他的话。
昨日万花楼内风云变幻,外人知之甚少。以程持在扬州的人脉,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