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持拿起香囊的时候,蒋年恍然大悟。
“少爷,您下午要去谈买卖,还是约了哪家的小姐?”
程持抬手弹了下他的脑门。
“要你多嘴!”
“哎呀!”
蒋年捂着额头直喊疼,却见少爷耳根微微泛红,看来是被自己说中了。于是他转而捂嘴笑了。
程持系上香囊,从换下来的衣裳里取出一片雀羽,一朵黄色小花。
蒋年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琢磨着莫非是哪家小姐给少爷的定情信物?
午后,程持带着蒋年去到铺子里,一下午都在处理事务。大概是他今日过于神采奕奕,走路都带着香味,前来拜访的江、黄两位掌柜都夸他英俊倜傥。
眼看夕霞出现在天边,程持嘱咐蒋年自己回府,他先走一步。若老爷夫人问起来,就说他找乐子去了。
蒋年嘴上应了,暗里感叹不知老爷少爷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望着程持摇着折扇,大步离去的背影,蒋年窃笑——就算少爷没说去哪儿,他心里也有数。
毕竟,诗里都写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程持来到仁善堂时,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夫正准备关门打烊。
他赶忙跑进门,笑着打招呼:“陈大夫。”
陈维抬头,见是程持,连忙笑脸相迎:“原来是程家公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他上下打量一番,“看您的样子,不像有恙啊!”
程持笑道:“是玉公子邀我前来,他可在?”
陈维怔了怔,道:“他半个时辰之前就出了门。程公子确定他约您来仁善堂?”
这下倒是把程持问住了。
“他的确没说地方。”
程持想了想,自腰间解下香囊,从中取出雀羽和黄花摆在柜台上。
“白日里,玉公子送了我一片鸟羽,一朵隶棠花,约我今晚相见,说是有事相商。”
只消一眼,陈维就笑了。
“程公子啊,您弄错了,玉公子指的不是仁善堂。”
“啊?”
陈维指着一花一羽,道:“您仔细看,他的意思是——凤鸣院。”
三月底,芳菲将尽,更衬得凤鸣院里花开似锦,各逞其娇,各炫其妍。
程持离门口还有一丈远,赵妈妈就出来迎他。
“程少爷今天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事先给您备好酒菜。”
进了门,程持楼上楼下扫了一圈,好像没瞧见他要找的人。
他心不在焉地问道:“妈妈,今儿可有一位姓秦的公子过来?”
赵妈妈是去年年初才来到凤鸣院,程持不确定她是否认识秦思狂。
果然,赵妈妈先是一愣,接着以袖掩唇,咯咯笑道:“程少爷说笑了,别人到我们这儿是来找姑娘的,您怎地还找相公呢?”
程持笑道:“实不相瞒,今儿有人请我喝酒,”他掏出一锭碎银塞到赵妈妈手里,“他应该也是一个人来的,跟我差不多岁数,差不多身长,风雅潇洒,你可有见着?”
银子到手,赵妈妈眉飞色舞道:“方才有位公子,与您形容的差不多,就在二楼东边第三间。”
“多谢妈妈。”
赵妈妈招招手,唤来一旁两个俏丽的姑娘。
“杏儿、蝶儿,陪程公子上去,好生伺候着。”
程持连忙推拒:“谢妈妈的好意,我自己上去就行。”
他刚要迈步,赵妈妈伏在他耳畔,轻声道:“今日徐员外原本要来同妘姬下棋,不想有事耽搁了。此刻妘姬闺房里无人,程公子若是有兴致,只要三两银子,我就可替你安排。”
对别人来说,这是喜从天降。但对于晌午就换衣打扮,早已与人相约的程持,赵妈妈的美意就无福消受了。
在门外略微整理了下衣衫后,程持推开房门,眼前是一扇山水屏风。桌上点着灯,屋里亮晃晃的。外面笙歌鼎沸,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他侧耳倾听,屏风后传来翻书的动静。
他插上门闩,绕过屏风。有一人正侧卧榻上,手里还拿着本书。
听见有人走进来,那人眼都没抬,幽幽道:“程兄来得还挺早。”
程持瞅了眼他手里的书,柔声道:“秦兄,屋内这么暗,能看得清字?”
“书上没字,只有画。”
秦思狂垂下手,因为书页朝下,所以程持一下就瞧见了所谓的画。再看他身后那床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锦被,程持低下头,面上迅速爬上一抹红云。
秦思狂笑了一声,拍拍身前的床褥。
程持乖乖地走上前,在榻上坐下,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腿股上。
秦思狂脑袋向前一探,自下而上端详程持的面庞,眼神戏谑。
“明明是你提的,怎的还害羞起来了?我可是一早就来了。”
说完,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瓜棱瓷盒,打开盖子,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他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