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子时,祁成义已经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
下人倚在柱子上打哈欠,依他之见,女鬼必然是知晓了宅院里的阵仗,吓得不敢来,不如回去睡一觉。
既明屏息静听,片刻后,突然道:“来了!”
一阵Yin风将祁成义主仆冻醒,就连院子里的几颗小杨树苗都被吹得弓了身,二人忙不迭地看了过去。
只见院中一时间狂风大作,刮掉的树叶随着风在天上翩翩起舞,雾气腾升,一位妙龄女子走了出来。
雾气朦胧,乍一看瞧不清样貌,却能隐隐约约瞧见那女子长发绾成了十字髻,云髻上戴了一朵海棠花。
竹青绫罗裙衬得她肤色极白,身段娇媚,曼妙的腰身被勾勒的不足盈盈一握,眼下在院中四处张望着。
祁成义和下人吞吞口水,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一道剑影突然从浓雾中劈来,剑气袭来,待女子反应过来登时疾步向后撤去,然而却早已经为时已晚。
白光一闪,带着一股磅礴真气的剑气将她撞飞。
女子的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气数已衰,凭空现出一把利剑支撑着剑身站起,但强弩之末,不堪一击。
既明见状当即提刀翻身迎上,二人联手,刀光剑影中女子被一刀拍中在胸口,口中鲜血立刻流淌不止。
祁成义只瞧见一缕袅袅的黑烟升入空中。
弥漫的浓雾逐渐变得稀薄了,散去以后,只见地上躺着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祁成义心里头微微刺痛。
下人在一旁摇了摇头,不禁觉得有点可惜。
“她,她……是死了吗?”祁成义抛了素舆跑上前。
唐弈不答反问:“祁公子,你的身体可有好转?”
“好了好了,”祁成义眉开眼笑,“多谢道长,方才女鬼一死诅咒就彻底消失了,感觉全身上下好多了。”
“——真的吗?”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闻言,祁成义突然面露惧色,双腿颤抖。他哆嗦地转过身眼睛里写满了恐惧,殷楚悦就站在他的面前。
她和方才一样的打扮但却是毫发无伤。
祁成义倏地望向了地上的人,女子起身,好整以暇地摘下了脸上戴着的面纱,杏眼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祁公子,你看清楚我是谁。”阿怜皮笑rou不笑道。
祁成义一瞬间脸上血色尽失,偏过头看了看阿怜又望向了殷楚悦,皱起眉头,扭头对唐弈怒目而视。
“唐道长!”祁成义怒目圆睁,他需要一个解释。
唐弈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佯装不解,低头慢条斯理的将通天剑收回剑鞘,发出‘砰’一声清脆声音。
“祁公子,你的身体不是好了不少吗?”
既明坐在供桌旁剥了个橘子,递给唐弈,青年掰了一半又把剩下的递还给他,对男人的指责置若罔闻。
“方才我明明看到她魂飞魄散。”祁成义一时间被愤怒冲昏了头,顾不得许多,气急败坏地指着殷楚月。
“不是身体好了就行,”唐弈将最后一瓣橘子咽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疑惑不解,“何必一定要人死呢?”
祁成义脸色难看极了,“杀了她,我身体才会好!”
“我想祁公子应该知晓,《红尘姻缘录》这本书。”
既明站起身径直朝他走去,听闻此言祁成义脸上一瞬间的慌乱,佯装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祁公子,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冷哼一声,唐弈从怀中掏出书冲他晃了晃,祁成义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可能,我明明烧了的,为何会在你的手上?”
祁成义他绝对不会记错的,他从天禄阁托人花了重金才拿到的,算是孤品,他看过以后亲手烧掉的。
“我还没有说我手上的书是什么。”唐弈笑眯眯道。
祁成义咬牙切齿地说:“你个卑鄙小人,你诈我!”
“对付君子才要用君子的手法,对付你这种小人当然是要用小人的手段了。”唐弈言语间带着点讥诮。
祁成义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祁公子,既然你在老家已有妻室,为何到了涟州城还要迎娶荣小姐为妻?”既明言语犀利地指出来。
闻言,祁成义的脸颊憋得通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随时可能突然发狂,殷楚悦心里头五味杂陈。
“祁成义。”
殷楚悦远山黛眉,不点朱唇,和阿怜的衣饰打扮相同但却多了几分清秀淡雅,身上带着一股端庄气派。
“楚悦。”祁成义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你娘的丧事我替你办了,她的尸体埋在后山上。”
将身上挎着的的包袱递给他,殷楚悦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许久,眼眶微红,终是微微叹息了一声。
祁成义几乎是颤抖着伸手打开,里头是一封信和一个破旧的钱袋,些许散银,他双手掩面泪流不止。
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