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水路,速度直逼快马加鞭,没过几日他们便到了滑州灵河。
元珠玑惴惴不安地跟在江殊身后,临近家宅,他才小声问道:“三郎,我可以与你一起回家吗?”
江殊略微迟疑地勾着元珠玑的手指,随后下定决心般把他的手攥在手心里。元珠玑心下踏实了不少,抬头望着江殊,只见到江殊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这便是一个承诺。
江殊是带着喜报回乡的,江夫人很得体地高兴着。他面对着元珠玑的拘谨,并未多做表示,只叫他放宽心,踏实地在家做客,江家定会让他宾至如归。
元珠玑见她说话见外,心中略有些不痛快。
俗话说: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江殊回乡的消息立马就引来了许多的瞻仰者,大多手上带着贺礼。江殊自是要去招待他们的,他便将元珠玑放在了后院,让他稍等片刻。
元珠玑正百无聊赖时,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说话声。他寻声而去,在一方大缸后面发现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模样不足十五六,一身病态,细眉清目,倒是长得俊俏。他被元珠玑惊了一跳,苍茫无措地靠在墙上。
元珠玑上下打量了他片刻,惊觉他身旁还飘着个冒着幽蓝光芒的玩意儿,仔细看去,竟是一抹要散不散的残魂。
那少年问他:“你是谁?你做什么?”
他见着了元珠玑的目光,试探着问:“你看得见祂?”
元珠玑点头,问那少年:“我叫元珠玑,你也可以唤我元澈。你叫什么名字?祂又是谁?”
“我叫江念云。”那少年天真得厉害,没有一点防备地就透了家底,“这是我的朋友。我也不知道祂是谁,我从小就和祂在一起,祂从来不言语,像个小傻子,我便唤他阿呆。除了你,没人看得见祂。”
元珠玑点头,说:“很有意思。”
江念云很高兴,终于有人能理解他了。他问:“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怎么会在我家?”
元珠玑说:“我今日才来你家的,你怎的见过我?我是……嘿嘿,我是你哥的相好。”
江念云大惊着跳了起来:“什么!我哥的相好?我哥回来了!?”
元珠玑点头,指了指前院:“就在那招呼客人呢。”
江念云忙拉拢了自己的棉袍,撒腿就去找自己大哥了。路上还撞到了李叔,差点把自己摔了个跟头。他的背影消失前,还回头冲元珠玑喊了一句:“我之后去找你玩!”
元珠玑看着那个阿呆跟在江念云身后,像一阵风似的,险些就被吹散了。他无奈地笑了,看了一眼走上前的李叔。
李叔客气地说:“大少爷还需要些时候,他给公子安排了住处,请公子随老奴来。”
元珠玑试探着朝李叔询问江殊的情况,李叔只淡然地笑着,并不回答。到了客房,他才开口说:“少爷交代,公子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别出门了,安心待他回来。”
元珠玑不想给江殊惹麻烦,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李叔离开没多久,江念云就一阵风似地跑了进来,满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元珠玑给他倒了杯茶,说:“身体不好还跑这么快。”
江念云解释:“我不是怕你等急了吗?况且,这几日我感觉好多了,再不活泼些,骨头缝都快合上了。你说是吧,阿呆。”
元珠玑发现,江念云旁边的阿呆竟也笑了。祂的表情倒是丰富。虽然阿呆不会说话,但是能通过神态与江念云沟通。
江念云歪着头,盯着元珠玑左看右看,一边的阿呆也挑着眉毛打量着他,两个家伙像是在观赏什么稀奇的珍品一般。元珠玑如芒在背,瞪了他们一眼,说:“有什么好看的?”
江念云红着脸说:“很好看的。”
说罢,他又抬头问:“你说你是我哥的相好,那是不是,我该叫你嫂子啊?”
元珠玑嘴里一口茶天女散花一般地喷洒出来,没有丝毫的优雅可言。他咳嗽着说:“你……咳咳,真是的!唤我元澈吧,二哥也行。把那声嫂子忘了!太古怪了。”
江念云点头,很上道地给元珠玑斟茶。元珠玑颇为惆怅,整个江家,对他最好的就是这个江念云了吧。果然还是小傻子好相处些。
暮色时分,江殊才过来找元珠玑。他把江念云赶回去休息后,颇为疲惫地躺在了元珠玑的榻上,想必是应付客人累极了。
元珠玑坐在榻边,两手放在江殊太阳xue上,江殊稍微躲闪了些,他抬眸看了元珠玑一眼后就又随他去了。
“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启程,前往端州。”江殊闷闷地说。
元珠玑说:“从开封回来舟车劳顿,不休息几日吗?”
他挺喜欢江念云的,明日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他。
江殊摇头:“算算日子,包大人也快到端州了。我早些到了,也能给大人留个勤勉的印象。他日进京,进京……”
他说着说着,竟是兀自睡着了。
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