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门口是张若禹,他的脸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两个人都试图给对方挤出一个笑脸,但是两个人的眼眶都红了。
“来来来,你快进来,”展一鸣放下手中的盆子,招呼着张若禹,“我去给乐乐喂食去了。”
“乐乐?”张若禹有点疑惑。
“我们家的狗,也叫乐乐。跟着你的狗的名字取的,它就是乐乐二号。”展一鸣说着,让张若禹在屋子里坐下,连忙去冰箱里拿了一些饮料,递给了张若禹。
“你怎么把这儿当房间住了?”张若禹疑惑,这里之前明明只是一个仓库。
“哦,也没有。就我一个人在这儿住,”展一鸣说,“家里嘛,展二鸣到了吵闹的年纪,正好我又喜欢清静,所以,我把这儿整理出来,在这儿住着,也清静,也方便周彪啊,王强啊,他们几个过来。聊天也方便。”
“哦,这样啊,这里还挺好。”张若禹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说什么话,只好不停地重复着这一个话题。
“你去见过周彪了吗?他女儿很可爱。”张若禹想起了一个话题。
“恩,见过了,我认作干女儿了。”展一鸣说。
“哦,吴放要结婚了你知道吧?他非让我去喝一杯酒。”张若禹又想起一个话题。
“是,是该喝一杯,你改变了他的命运。”展一鸣在那边补充。
“哦……”张若禹能想到的话题,都说完了。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两个满腹心事的成年人,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对了,你瘦了好多。”张若禹突然想起来,自己就想跟展一鸣说这个。
“恩,是瘦了很多。”展一鸣跟着补充。
“也黑了不少,你以前是晒不黑的。”张若禹记得,以前的展一鸣,晒了就蜕皮,蜕完继续白。
“黑了吗?没有黑太多吧?”展一鸣疑惑的说。
“你没听说吗,老人家经常说,黑瘦黑瘦的,人瘦了嘛,自然就黑了。”张若禹说。
“我不知道,我没听过这个说法。”展一鸣说。
“恩,是吗?我以为这是咱们这个地方的流行说法。”张若禹说。
“我没听过。”展一鸣说。
“我——”张若禹又想说点啥,但是却没有更多的话说出口。
“?”展一鸣等着。
“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还好吗?”张若禹说。
“好不好,从何说起呢,还好吧。”展一鸣说着,把头低下去。
“那就好。”张若禹说。
“你应该多吃点饭。”张若禹继续说。
“我吃不下。”展一鸣说。
展一鸣猛地一抬头,在逆光中看到了张若禹满头的黑发夹杂着白发,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眼花。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因为情绪激动没有注意到。
这儿会抬头看,越看越仔细,越看越认准了那是白头发。
“厄——”展一鸣问,“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哦,白了,”张若禹说,“有一天早上起来,我正在刷牙,一睁眼,看到满头都有白发,我吓坏了,我跟魏莱说我老了,我完了。魏莱为了安慰我,说他的发际线上移了2厘米了。但是这也没能安慰我。以前我剃光头,但是现在我习惯了。”
“怎么白的?”展一鸣问。
“不知道,”张若禹心想,你明知故问,怎么白的,想你想的呗,但他还是说,“就很突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下子就白了。”
“哦,对了,”张若禹说,“我听彪哥说了一些你的事。恭喜你考上了C大的研究生。”
“我不打算去上了。”展一鸣说。
“为什么呀?”张若禹有点吃惊,拿不准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身体不好,到时候还不知道啥结果呢,万一是阳性,估计也不让入学吧?”展一鸣有些落寞的说,“我爸也身体不好,家里的生意又忙。我就想着,我这一辈子,也不能总念书吧,还是得干点什么才行。”
“医生不是说了没问题吗?”张若禹说。
“不知道,还没到最后的时候呢。”展一鸣显然是不抱任何希望和乐观的想法的。
“一般三个月没事,就是没事,你不要怕。”张若禹说。
“不要怕?”展一鸣说着,眼眶就红了,“我要如何做才能不怕?我也很想要不怕,但是我真的好怕。”
“对不起,”张若禹知道,这,可能就是压垮展一鸣的一个问题,于是连忙道歉。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聊着,眼看着夕阳西斜,黑暗已经吞没了整个地面,只有墙的最上端,还有一点点昏暗的光线送进来。
是时候该起身告别了。
“我该走了。”东扯西扯了一个下午,张若禹一肚子的话都没有说出口,这会儿他只觉得憋得慌。
“要不然吃了饭再走?”展一鸣说,“我这儿锅灶齐全,今天早上买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