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她对孙灵陌道:“谢谢你啊,没想到你人倒挺好,上次被我奚落一顿,还肯出面救我。”
孙灵陌见她并非小肚鸡肠之人,过去的事说忘就忘,并没放在心上,倒不愧是孟殊则教养大的妹妹。
她就笑了笑,说:“孟小姐客气了。”
鲍敏见了舒贵妃回府后,头天晚上并无任何异样,可到了次日天明,突觉子孙根剧痛难耐,恨不得拿剪刀剪了才好。又不好对人说,只能暗地里让小厮去医馆问大夫拿药。
谁知竟无一人找准病症,药是越吃越糟,疼得他捂着下处躺在地上直打滚。
足足疼了三四个时辰,这才好了起来。跟前些时候自己身上毫无征兆就发起痒来,过了段时间又毫无征兆就自行痊愈倒是有些相似之处。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倒是小厮支支吾吾道:“别是少爷最近……行事行得多了,所以才……”
话没说完,头上重重挨了一下,小厮忙闭上嘴不敢言语了。
自从上次见过孟映雪,鲍敏对她魂牵梦绕,眼里心里只剩了她一个人。每当想起她拿着竹竿去打树上的枣,他更是蠢蠢欲动,恨不能立即将她压在身下颠鸾倒凤一番才好。
他鲍敏看上的女子,向来还没有得不到的,除了被秦洛搅和了的任素瑶。
凭他司徒府大公子的身份,他不信连一个御医的妹妹都得不到手。
他毕竟是鲍中延的独子,平日里再不济,也是鲍家延续香火的唯一后人,自小被百般娇宠,才养成了如今无法无天的性子。虽然家里已有了十几房小妾,可他仍不满足,缠着父亲找媒婆上孟府求亲,定要将孟映雪娶回家才肯罢休。
鲍中延对儿子一向放纵惯了,今见他看上的女子容貌姣好,家世门第也都不错,是个身家清白的孩子。思量之下,他派人将聘礼送了过去,无论孟殊则委婉推辞也好,严词拒绝也罢,他始终不肯松口,定要将那位大小姐娶进门来。
孟映雪听说,抵死不从,成日里在家哭哭啼啼,作势上吊跳井,毁容剪发,无论如何也不肯嫁给鲍敏。幸而岑书筠日日在旁劝慰,小心照看,这才没做出什么事来。
正是僵持不下之际,城西突有一位姓吕的孝廉抬着自己两个女儿尸首去了京兆府衙,击鼓鸣冤,状告当朝一品大司徒之子恃强凌弱,把自己一对豆蔻之年的双胞胎女儿掳至府中,要强占她们身子。
因吕氏姐妹都是贞洁烈女,誓死不从,鲍敏一怒之下将此二人杀了,又让人把她们尸首扔至护城河中。
吕孝廉遍寻不着,多日后在一处岸边发现自己女儿尸首。原本如花似玉的两个女儿,早泡得不成人形了。
吕孝廉字字血泪,将鲍敏的罪行一条条控诉出来。
新上任的京兆府尹董才新努力了小半辈子才好不容易混到现今职位,虽是才情过人,却有些畏首畏尾,到任以来一直小心行事,不敢得罪上头的官员。如今见此人竟将鲍中延的公子告了上来,哪里有那个胆子敢让衙役去锁人,只能暂时先将事情压下,暗中通知鲍中延,让他想办法了结此事。
鲍中延得知儿子做出这种事来,气得请了家法作势教训他。又不敢真的打得狠了,抽了两鞭子便停下手来。
鲍中延几十年来兢兢业业,是朝廷难得的栋梁之才。可再完美的人也有软肋,他的独子就是他这个软肋。为了把事情平息下去,救他儿子一命,他派人递了个口信给董才新,又买通了负责此案的仵作,让他咬死吕氏姐妹是失足坠入湖中而死,而绝非利器所伤。
做完这一切,他私下里又去见了吕孝廉,想拿银子打发他。谁知吕孝廉却是个宁死不屈的,誓要为两个女儿讨回公道。他又是永安城里知名的大善人,常年来吃斋念佛,乐善好施,周济过不少穷人。出事后,他一双女儿被鲍敏残害,惨死湖中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几日就闹得满城皆知。
鲍敏平日里恶贯满盈,早惹得百姓多有不悦,如今见吕善人遭此厄运,被欺凌到如此地步,不由得都自发跑到京兆尹府,联名上书要为吕孝廉讨回公道。
事情越闹越大,眼见已经兜不住了,董才新哪里还敢胡乱将此案了结。只是上不能动鲍敏,下不能欺百姓,一时之间愁得焦头烂额,每日在府中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纸包不住火,此案终究还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鲍敏此人多年来作恶多端,皇上早看他不惯。不过顾着鲍中延的面子,一直以来未曾动他。
鲍中延养的儿子虽不中用,自己却是个难得的人才,学富五车,智谋过人,多年来又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效忠于大昱朝廷。偏他是个极重香火的,无奈一生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二十多年来将鲍敏视若珍宝,几乎看成是他的命。若贸然将鲍敏除去,恐怕朝廷会失去一位栋梁。
赵辰轩思虑良久,两道俊眉紧紧拧了起来,眼中一派Yin晴莫测。
韦德屏息凝气侍立在一旁,偷偷瞥眼看了看他,就见他把陆尚书递来的折子啪得一声合上,随手扔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