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里有人贪玩,去冰面上嬉戏玩闹。有时候能恰好碰见皇上的龙撵从岸边经过, 她们的笑声就更清脆起来, 梦想着皇上的轿子能停一停,轿上的人能多看她们一眼。
可等来等去, 也没盼到皇上驻足。皇上冷凝着面目靠坐在撵上,去往的方向总是医官局外头那座冷僻荒凉的院子。不知道院子里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皇上回来的时候常常面有不悦, 只有极少数时候唇角带了笑。
这日皇上又去, 去之前他派人在思鹭湖里钓了几尾活蹦乱跳的鲫鱼,一道带着去了倚晴馆。
还没进院子,远远地已听见有女子咄咄逼人的辱骂声。他着了急, 忙三步并做两步赶过去。
刚踏进门槛,已看见孟殊则的那位妹妹重重往孙灵陌脸上掴了一掌。那女子自小在哥哥娇宠下跋扈惯了,打了她一巴掌还不解气, 伸指骂她道:“都是你这狐媚子,害得我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 还死活不肯娶岑姐姐!我们孟家世代名医,在京城里谁不给我们三分面子, 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得!”
她越说越气,上去又要打人。手刚扬起来,已是被一人狠狠地捏住了。
她还没看见来人是谁,已被他重重甩开。她脚步不稳,摔倒在地上,跌得半个身子都麻了。
赵辰轩过去孙灵陌面前, 满目心疼地去看她脸上被掴出的五个手指印。他着了怒,寒光凛凛看向早已噤声的孟映雪,从齿缝里挤出了六个字:“你好大的胆子!”
孟映雪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来人!”赵辰轩叫来韦德,说道:“传朕旨意,赐孟府二小姐郡主位,赴羌褐和亲!”
羌褐在西北边陲之地,天气恶劣,民风野蛮,孟映雪一个娇弱尊贵的千金之体,要是去了岂能还有活路。她吓得整个身子都软了,跪爬到皇帝脚边,不停往地上磕头,口里悲声请求:“皇上饶命!映雪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了我这次吧!”
赵辰轩正在气头上,丝毫不理会她的哭求,喝令韦德立即去孟府传旨。
韦德实在不忍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娇贵千金去羌褐受苦,正是两难,就见孙灵陌偷偷扯了扯皇上的袖子。
“算了,”她低声说:“又不是什么大事,皇上罚得太重,还是放了她吧。”
赵辰轩并不松口:“她敢进宫来打你,还口出秽言,朕若不好好教训她,她就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
“容妃也打过我巴掌,”她抬起头,眼中带了些冷笑:“怎么当时不见皇上说什么?”
赵辰轩无言以对,只是冷静下来后,他发现她会对许久以前发生的事记得这么清楚,其实不正因为她对他还有几分在乎,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有醋意吗?
他的心情就格外地好了起来,说道:“你既说罚得太重,那就算了吧。”
孟映雪猛松口气,正要谢恩,又听他说:“她可以不嫁,巴掌不能不挨。”
孟映雪浑身打了个冷战。
赵辰轩吩咐韦德:“去打她十个巴掌!”
在场诸人皆是一怔。
韦德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走到孟映雪身边,悄声道:“孟小姐千万体谅奴才啊!”
他折了折袖子,在她脸上不轻不重地掴了一巴掌。
“你没吃饭吗!”
皇帝呵斥一声,说道:“那就换个嬷嬷来打!”
宫里的嬷嬷手劲最大,打起人来毫不含糊,又最知道怎么用指甲刮花姑娘的脸。韦德只好咬了咬牙,闭着眼睛朝孟映雪脸上用力掴了一掌。
这一掌极其清脆,打得她往地上摔了过去。
皇帝这才满意,执了孙灵陌的手,说道:“外头冷,回屋吧。”
他牵着她去到里屋,那几桶鱼也被人送了进来。
“思鹭湖里钓的,”他说:“那里的鱼向来爽口,你可有爱吃的口味,朕吩咐人去做。”
她毫无兴致道:“我不吃鱼。”
“你不吃鱼许是有刺的缘故。”
他几乎是有些讨好地道:“朕让膳房的人把鱼刺都挑出来,可好?”
她坐在榻上,手往前伸,对着炉子烤火,说道:“都挑出来,一条鱼就破了,我不爱吃。”
“若破了一块他们就可以走人了!”他说,又去故意问她:“你可有中意的厨子,把东西交给他去做。”
她就想了起来,元卜如今还在司膳房里苦熬着,总受人奚落。
她明知道皇帝会这样问,纯粹只是为了哄她开心。可为了元卜前途,她还是顺着他道:“有个叫元卜的,手艺倒是好。”
赵辰轩愉悦一笑:“好,那午膳就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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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卜自上次被人欺负过一场后,在膳房里总是缩着脖子做人,每天做些烧水劈柴切菜的活,再也没敢碰过灶台了。
这日突有公公来报,皇上点名了要让他做午膳,另送来几尾鲜活鲫鱼,让他把鱼刺都去了,不能破坏鱼rou。
他在那几尾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