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轩的手僵了片刻,最后还是收了回去,侧过身看向韦德。韦德本是不解何意,直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终于恍然大悟,把手里的斗篷拿给孙灵陌,让她披上。
孙灵陌始终只是冷淡着一张脸,无动于衷道:“我来取衣裳,还请皇上可怜可怜我们几个奴才,把衣裳给我们。”
赵辰轩听她受了委屈,就又拿一双寒凉如雪的眼睛去看韦德。韦德会意,忙道:“奴才这就去问问,内廷司那帮子混账东西是怎么办事的!”
说完如一只猴子般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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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灵陌再回到倚晴馆的时候,内廷司里过冬的衣裳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
陈皮和杜衡入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料子这么好,做工这么Jing致,穿起来轻便又暖和的衣裳。可是他们看到进了孙灵陌屋子里的皇上,不由又开始担心起来。
自那日病愈后,孙灵陌的话就变得少了,还在背地里偷着喝了避子汤药。直到今天,她脑子里仍是一团浆糊,整个人迷迷糊糊,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她不再去医官局,也几乎不会离开倚晴馆,今日若不是为了陈皮和杜衡,她仍旧关在自己屋里发呆。
内廷司的人捧着衣裳来来往往,终于送完。几十套衣裳小山一般在桌上摞着,人都走后,赵辰轩举步踏进屋内,走到她面前,说道:“朕这几日事情太多,一时疏忽了。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敢作践你。”
孙灵陌垂眸不语。
赵辰轩在暖塌上坐了,又拉着她在旁边坐下,与她道:“再等几日,朕把一切都处理好,会正式册封你。”
她动了动眼睛,过了这么久,她第一次正眼看他,说道:“你不准备把我交给苟厘?”
赵辰轩道:“你不用听别人怎么说。区区苟厘小国,三姓家奴,边夷贱类,朕还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过。他们要打仗,朕随时奉陪,自会让他们悔不当初。”
她沉默片刻,说道:“苟厘三王子是我杀的,你不肯把我交出去,我自是很感激。可是你说要册封我,恕我不能答应。”
赵辰轩预想到她不会轻易答应他,可真的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失落起来,良久才道:“那天事发突然,朕的确是不想看着你死才帮你解毒。可朕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你既成了我的人,我这辈子都会对你负责。”
“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孙灵陌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淡然,以此告诉他,她其实本质上是一个水性杨花,惯于流连花丛的轻浮之人:“你也知道,不过是解毒而已,当得了什么。我看你长得实在不错,跟你睡一觉,我不亏。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我们都该忘了,以后都不必再提。反正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你要是迫不得已对我负责,我们俩都不会开心,何必呢。”
“谁说朕不喜欢你?”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话里的字眼,伸手又要去拉她手,见她还是要躲,强硬地抓住她,把她细嫩的手指完全包裹进去,说道:“你听好,朕喜欢你,会一辈子对你好。”
孙灵陌眉间一颤,静默半晌,狠下心道:“皇上这话曾对多少人说过?当初你就是这么去与容妃保证的吗?”
他被这一句话驳斥得哑口无言。
她又说:“你今日爱这个,明日又爱那个,这种喜欢不值钱得很,我宁愿不要。”
他手下不自觉用力,说道:“朕以后只会喜欢你一个,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孙灵陌看着他:“这话你是不是也对容妃说过?”
他踟蹰下来。他不得不承认,多少个夜晚,陈锦婉梨花带雨缩进他怀里时,他确实顺着她说了不少情话。
孙灵陌从他神色中知道了结果,冷笑一声,说道:“所以皇上以后还是别再说这种话了,做不到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出去,有什么意思呢。”
何曾有女子敢这样与他讲话,他身居高位惯了,不免有些心烦意乱。可他仍是克制住自己情绪,好脾气地与她道:“无论如何朕也会封你为妃,你是朕的人,朕不会再让你走。”
孙灵陌的手被他包裹在掌中,挣脱不出。她只好寒凉了神色,对他道:“你定要娶我?”
“是。”
“好,”她看着他:“你答应我两个要求,我便可以考虑嫁你。”
他终于看到了点儿希望:“你说。”
“第一,我要你杀了陈锦婉。第二,我要你遣散后宫妃嫔,往后余生只与我一人厮守。”
窗扇吱呀一声,被风吹得开了。
他在她的话里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与她对视良久,说道:“朕不是不能杀她,只是她曾替朕挡了一箭,朕对她承诺过,不会对她动手。朕已将她禁足,她对你不会再有任何威胁。后宫里那些女人,朕以后不会再碰。可要将其遣散,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
“说来说去,你只是做不到。”孙灵陌抬起头,看向窗外落满了积雪的梧桐:“你做不到这些,我也做不到嫁你。我宁愿嫁与贩夫走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