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在清莹寺清脆钟声中像个老头慢悠悠走过,疯狂的雷鸣和银白闪电终于舍得停下。地下水道涌出的潺潺流水走过闲余网吧门口,乌烟瘴气随即被席卷消散,水流进入黑丝巷,停在某一飞檐巷墙下,带来跌跌撞撞的禹破。
额头微渗血,是冲破雨幕时视线被遮挡,撞上迷宫巷墙所致。额前的发早已shi透,发上仍在滴落的雨珠滚进眼眶,不过一瞬,又被泪水挤出。
他迟来地找到了,他的时格。
一切都是凌乱的。
校服松绿横杠生了无数褶皱,被随意扔在青荇上,染了腐朽味,内里短袖松绿横杠领口肆意敞开,颈侧露出的大片肌肤带着深红乃至淤青,齐耳shi发随雨珠的重力下垂。嘴角渗出血渍,唇上微肿青紫……
时格瘫坐靠着巷墙,仰着头,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把淤青衬得明晰,双手无力垂放在双腿旁,他把身体全部交付给身后不靠谱的墙。
“时格……时格……”禹破跌跪到他的身旁,抖动的双手无处安放。
风驰电掣后,此时的穹顶却挂出一轮圆月,银白闯进时格仰起的空洞眼眸,任月光如何游弋也无法跃动。
微凉的指尖触到时格的脸颊,幸好,还有温度,掌心急忙覆上怜惜,嗓音清冷到尘埃里:“时格……”没有任何回应,脸上的空洞像漩涡,把禹破悬着的心搅成碎片。
左手抚上时格大腿侧的修长五指,触上松绿横杠侧的黑色校裤布料,黏糊糊的红色ye体流到掌心晕开,手移动到另一侧的大腿部下方,也被沾上。
“禹破来了,对不起……”把人拥进怀里泣不成声。
这次即使是听到“禹破”,时格表情仍无波澜,而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却紧紧攥住禹破的校服衣摆,松绿横杠生疼。
“我带你回去,破牛nai全部给你喝,好不好?”隔开点距离,怀里的人眼睑下垂了些,似木偶人。得到别样回复,禹破拭去眼泪,横抱起,语气强忍着恢复如常:“禹破带你去喝破牛nai。”
脚步声渐渐远去,时格tun部接触的位置前方,隔着些距离的青荇上留下一摊血,在银白下已呈耀武扬威的暗红。
因急步而没留意到的学校花坛里,带刺的月季没了尖锐,破败的花瓣被碾过,尔后随着倾斜地势飘流。
花季走了,遗留满路的花祭。
·
水木园中心雷声劈天盖地,小别墅外的原野上,ru白色雾气中黑色枝桠若隐若现,冰松绿丝线似成千上万蛟龙破雾而出又遁入。隐形丝线堆砌而成的铁栏围住别墅,绛紫色屋顶上方星辰现。
“少校,您违反榅冥国第五百九十八项条例,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话者是身穿松绿色条纹制服的少年,脸上不带半点情绪。手里拿着一本小型电子笔记本,上面的条例被绛紫色着重。身旁站着一位同龄少年,神情严肃,可若笑起来,定会感染周遭生灵。
禹然转过身,黑色斗篷下碎玻璃面具中的瞳孔仍是嗜血的红,眼前的两位少年不禁捏了把冷汗。
“十分钟。”禹然说完便转身走进卧室。
少年指尖点了下电子笔记本后合上,原野上的雾气消散,暖阳发出熠熠光芒。黑树林像一帮顽童一哄而散,徒留下的松绿丝线落地撩逗刚搬完家的蚂蚁。
·
走出浴室的禹然身着同样松绿条纹黑色制服,黑色军靴锃亮,颈侧衣领口还未系上,颈上一条绛紫绳上挂着一个小型木制熊猫状不倒翁。
瞳孔的冥红已褪去,未适应的松绿紧紧抓着床上的时厚。阳光照在脸上,时厚的脸上突然带笑。
“时厚?”禹然瞳孔放大,疾步向前弯下身去,双脸隔着毫厘。时厚却没了下一步表情,就像,只是因为阳光刚刚好。
悬空的绛紫绳上的不倒翁触上时厚衣领外的另一松鼠状不倒翁,两个不倒翁脸颊相蹭而笑。
泪水滑落到时厚脸上,“我回来后,带你去浅水区散步,好不好?”指腹抹去掉到笑颜上的泪水,起身把不倒翁放进衣内,系上领口扣子。
走到窗口,启齿:“照顾好时厚哥哥。”
窗前站着的小练和小耐点点头。
之后,三人脚步齐声踩着玻璃楼梯螺旋式而上,星辰前的门敞开,又合上,时厚脸上的笑随之消匿。
禹破把时格放在浴室花洒下,指尖一触到衣领,时格便瑟缩后退,空洞的眼神变成惊恐,大滴大滴泪滚出眼眶,只有右手仍攥紧禹破衣摆,那松绿横杠像要被捏碎。
“时格,时格,禹破在这,是禹破。”禹破尝试再伸出手,鼻子酸涩,眼中打转的泪憋着。
“时格,是禹破。”双手触上时格的肩膀,时格仍颤栗,眼中的惊恐回归空洞,泪不再流。
“禹破帮你换衣服,然后,喝破牛nai好不好?”指尖挑开短袖纽扣,攥紧纽扣的指节越发苍白分明,以至于抖动。时格被颤动的手指吓得后退一步。
禹破咬齿,看着露出的寸寸肌肤都带着淤青,泪水再也憋不住,啪嗒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