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听心越往下沉,应千歧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隔了许久,终于艰涩道:“我这里恰好有半块玉佩,印台主可会觉得眼熟?”
将那半块随身携带的玉佩找出来递与印更弦观看,等待的过程中,男人眼中那抹焦虑神色令一直盯着他的沙如雪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端详了半天,印更弦便笃定道:“没错,这就是当初我交给你师尊的玉佩。只是为何如今碎成了两半?难道义弟他出了什么事不成?”
应千歧脸色愈加惨白,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低声道:“其实师尊已经下落不明几年了,这几年来我忙着寻找家人被害的真凶,故而也没有多余的Jing力去查探他的踪迹。至于这半枚玉佩,却是我在两个疑似与魔剑教有关联之人身上所发现的。”
印更弦送给傅忘道的玉佩,为何会碎成两半,一半还在那群魔人的手里?难道就连他的师尊也被卷进这场恩怨里了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傅忘道现在是凶是吉?
男人忽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怎会......”自应千歧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后,印更弦显然比他更加难以置信,“傅忘道身为武林剑王,剑术高超且又从未沾染风波,按理来说他是不应被寻仇的才对。”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应千歧的眼神很快黯淡了下来。事到如今,他那一剑虽斩下了贺陆离的人头,却也牺牲了自己的至亲、挚友,更是还有可能牵连到了向来不问世事的师尊,而那本应长眠于地底的宿敌反倒卷土重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若真如此,那他所做的一切便全都没有意义,何其讽刺,又何其绝望。
想到这,男人只觉气血翻涌,几声压抑的轻咳后,他匆忙以帕掩唇,竟是再度口吐朱红。
见状,沙如雪已是难过至极,但他也清楚对于男人来说,任何安慰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这是应千歧一个人的劫难,谁也不能替他分担。
许是想起了往事,印更弦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眼下只能相信傅忘道有足够的自保之力,或者是他也察觉到了什么,此时正隐于暗处为应楼主保驾护航也说不定。”
知他刻意安慰,应千歧只得苦笑着微微点头:“但愿师尊平安无事。”
又嘱咐了几句让他好好休息的话,印更弦遂唤来仆从,令他将离焰剑重新捧下去。
那人安静地垂首进入房内,从印更弦手上接过了离焰剑。
但就是在这瞬间,原本该取了剑便退下的仆从却突然发难,断喝一声后只手挥起长剑,凌厉冷锋以雷霆万钧之势,顿时朝着毫无防备的印更弦刺了过去!
印更弦措不及防遭此变故,身体虽然下意识地反应过来,脑中其实仍未理清为何仆从会对准自己挥剑,出手的动作便慢了一拍。
“爹!!!”眼看着父亲即将被剑刃所伤,印月本欲拔刀冲上前去,无奈他距离印更弦最远,而那劈斩已然落下,任他身形再如何灵活恐怕也是来不及了。
而应千歧还倚靠在床头,更是无法出手援助。
然而,正当众人皆以为印更弦就要血溅当场,沙如雪却不知何时已握上了印月那把长刀的刀柄。仿佛一种突如其来的本能,他凭着心头忽然涌起的那股无法形容的感觉,旋腕施力,刀身随即便如同沉黑色的飓风一样席卷而出。
锵然一声巨响过后,离焰剑已被格住了锋芒,一刀一剑僵持不下,黑与红各自暗中角力。那仆从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对上青年会处于下风,也不准备再继续攻击了,冷笑一声便迅速自袖中丢出了一小包药粉。
一股浓烈白烟霎时暴起,严严实实遮去了房中所有人的视线。
“来人啊!将他拿下!”印更弦一边咳嗽一边大喊道,只是对方动作飞快,待手下们赶到时,早已寻不到哪怕一丝踪迹了。
突来之变,令众人一时都有些没回过神。所以直到白烟彻底散去后,印月才自地上发现了那封奇特信件。
一看到那信,应千歧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而印更弦拆了信匆匆瞥了眼后,也紧紧蹙起眉头,“应楼主,此信像是发给你的。”
说罢,他又念了几句:“......应千歧,现在你可想通了我要你寻找的为佩剑开刃之人是谁了吧。真可怜啊,到头来你还不是要承认自己其实就是个灾星,但凡与你扯上关系的人最后都避免不了死亡的噩运,你心中当真还未有后悔之意吗?”
胸膛重重地起伏了几下,应千歧强忍怒气,只恨不得能够立刻就持剑再次砍下贺陆离的人头。
印更弦叹了一声,亦承认贺陆离着实深谙人性,便也打住不再念下去。只是那边印月忽然又在地板的凹陷里摸到了什么东西,当即惊讶道:“爹,前辈,你们快看看,这是不是另外的那半块玉佩啊?”
男人心头一紧,立时自他手中接过了那枚蒙尘玉佩,颤抖地与自己手里所有的半块拼了起来。
严丝合缝。
“应楼主,这就是我赠予你师尊的那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