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恒,你问你爸,你问他以后让不让你上学。”边恕发狠地踢一脚边恕的屁股,大喊,“你问啊!你问问他哪年卖你给他打工!哪年不管你死活把你扔到仓房里住!哪年要眼睁睁逼你往死路上走!”
边恕哭的说不出话。
“边恕,爸只是没钱……对,家里没钱……”边四双手颤抖,力不从心地跟边恕解释。
边恕双眼恨到赤红:“没钱别住新房啊!我在仓房里睡了这么久,发烧嘛,硬抗,总能挨过去的,你看我现在不是也没死?这回没钱怎么不卖儿子了?我看边恒年龄正好,他做的事他担,把他卖了够不够还钱?把我的钱还给我!”
边四被大儿子的骇人模样吓得他不敢吱声,只抖着手吸烟维持镇定。
“钱已经给了人家了,后院的鸡一只不剩!边恕你有没有心?你睁开眼看看你弟弟和你爸被你这个害人Jing吓成什么样了?”柳花跪坐在地上,把边恒圈在怀里哭诉卖惨,这个家里边四是她的男人,边恒的她的儿子,而边恕只是一个会分走这个家财产的外人。
边恕额角血管突突地跳,觉得自己脑子快炸了。
“闭嘴!”他将踹了柳花一脚,目光在边四和边恒之间扫视,“爸,这是最后一声叫你爸,从小到大我没花你太多钱,你也没给我多少,这半年来的钱就当还你这些年在我身上的付出,从此我就不是你儿子了。边恒,我知道你已经懂事了,本来以为你和你妈不会是一种人,到头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以后也不用再叫我哥,我当不起。”
这半年来,边恕恨过,恨边四和柳花,恨自己出生不好,恨自己无能。今日一腔怨气宣泄出来,他也还是掉回了冰窟里,不见天日,没有未来。
他有些虚弱地说:“明天我就走。”无处可去,又一刻不多待。
边恒哭着叫哥哥,没能等来边恕一个回头。
边恕东西简单,两身衣服,一叠教科书和辅导书,再没有其他,整整齐齐塞在双肩包里,这个家里再没有他的东西。
将手机开机,微信瞬间弹出几条消息来。
【吃西瓜吗?我送去给你】【还在睡?还是又发烧了?】【十二点,好学生该吃午饭了吧?】每隔一个小时就有一条贺玄的信息进来。
边恕鼻子酸酸的,将三条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打字。
【不吃,没有睡】犹豫许久,边恕在后面补上【不吃,没有睡。可以借我点钱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你……】【好,什么时候拿给你?】【明天】
边恕裹着被子在床上掉眼泪,委屈极了。
他讨厌明知道贺玄喜欢他就有恃无恐跟对方借钱的自己。
他讨厌规划好一切却又没有能力过某种人生的自己。
他讨厌自己这种快要腐烂的人生。
但他不知道,这还不是他人生最糟糕的境地。
他和边家决裂的同时,落水小孩之一发烧引发肺炎去世,边家面临巨额赔款,这笔钱又该从哪里来?
第5章 我娶他
边恕是被冻醒的。
炉火燃到半夜就已经熄灭,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炭灰,炭已经烧光。
柳花在炭房门上加了一把锁,边恕要拿炭都得问她要钥匙,不过通常情况下都是柳花扒拉一小点炭给他。钥匙不会给到他手里,拿炭的次数多了柳花就会扯着嗓子嚷嚷他浪费,不会再多给他。
手机上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边恕皱眉,他竟然没有听见他六点钟的闹钟。
脑袋发闷,边恕烦躁地摸摸额头,果然,在贺玄那退下去的烧又涨了回来。
连着一周身体情况好好坏坏,边恕已经濒临健康系统奔溃的边缘,无力握紧的水杯“啪嗒”一声落地,玻璃杯摔的四分五裂。
边恕呆滞地盯着碎片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得把碎片打扫一下。
扫帚在院子里,边恕握着门把推了推,门没推开。
啧,生个病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没力气。
边恕重新拉门。
没拉开。
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边恕固执地开始敲门,一声又一声,不间断地敲,到最后几乎是泄愤一般拳拳砸在门上。
边恕半垂着头,额前碎发的Yin影遮住了他眼内的情绪,他只听到自己一声薄凉的轻笑。
为什么没有昨天就走?为什么会以为这家人还会要些体面?
“哥,你饿吗?我让妈来给你送饭。”边恒跑过来蹲在门外,讨好地问。
“不饿,别叫我哥。”边恕冷冰冰地拒绝,“除非你去偷你妈的钥匙给我,当小偷你应该很熟练了吧?”
八岁的边恒一张脸煞白,眼眶里很快又聚了一汪水:“哥,我不敢……”
“谁是你哥!你真的把我当过你哥吗!啊?”边恕失控怒吼,他闭上眼,身子乏力思维却兴奋的不受控制。
下一秒他拿起椅子猛地砸在窗户上,玻璃“哗啦啦”瞬间碎了一地,飞溅的玻璃碴滑过边恕的眼底,艳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