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师要喝普洱,张编剧喜欢绿茶,茶叶要放得多一些,诗曼姐喜欢热可可,今天估计来不及了,不然还要帮她去话剧院外面的罗森帮她买一盒特浓牛nai兑进去……
这些不用别人教,孟新辞刚来上班一个星期就记得了。后面只要是他们正职员工在忙,孟新辞就会默默做好。
徐老师正在带着团里别的编剧在开会,商量剧本征集的事情。关系到下个季度的舞台话剧,孟新辞这种编外人员还没资格同他们坐在一起评定哪个故事更好,这会只能站在门外静静等待结果。
说不紧张是假的,孟新辞紧张极了,紧张到他的两只手背在背后,在不会被人发现的角度绞在一起。
写故事的时候明明对自己信心百倍的,就算是按下了发送键他都觉得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会根本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写出来,把自己想表达的表达出来就好了。
现在搞不懂为什么会那么紧张,是因为自己第一次独立创作吗?还是这样相当于把自己的心事和过往摊开来让人翻阅?再或者,还是为那一万块心动?
好像都有的。
孟新辞一直到交了稿才同徐开慈的父亲说了自己也参加了征集活动,徐老师表面上只是淡淡地说了有创作能力是好事,让孟新辞加油。
但孟新辞能感受得到徐老师的不悦,也不能怪他小心眼,孟新辞才学了多久?话剧院里那么多有资历有才华的编剧老师,他孟新辞算个屁!不好好尽职尽责地做好改编的工作,却花时间花Jing力去搞什么原创。
要是本职工作不出错也罢了,就当是一次难得的历练。要是连本职工作都没做好,那孟新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况且就算要创作也不是不行,至少应该问问徐开慈的父亲。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把孟新辞领进门的老师,徐开慈的父亲徐春晔可是上海乃至全国都有名的话剧导演、编剧。他这么做,往大了说就是没有把徐春晔放在眼里,实在是不地道。
怪不得徐春晔那么冷淡,孟新辞这会细细想来,简直想要抬手给自己两掌。
他都能想象到徐老师和别的优秀的编剧在墙内抬着孟新辞的那个剧本,然后露出轻蔑的笑声,接着散会后就会叫他收拾东西滚蛋。
这样一来别说那一万块奖金,就连下学期的生活费都又即将没有着落了。
可想得多了,孟新辞好像又觉得无所谓了。破罐子破摔一样,写都写了,这会也不能冲进去把那他们手中的剧本抢过来撕了当做无事发生。
还能怎么办,只能听天由命。要说有多后悔参加这个活动,孟新辞到现在也没多后悔。
只是让他重来一次的话他不会参加这个季度的征集活动,可能会等自己实力再强一点以后,再用心雕琢雕琢再交上去,这样应该会比现在好一些。
“命运”的大门打开,他们终于散会了。靠着墙的孟新辞转过身来站直,好像犯错的学生突然看到班主任和教导主任走出来,等着给他宣布处分。
最先出来的是张编剧,一个脾气很好的上海男人,带着一点点上海口音拍了拍孟新辞的肩膀说:“小孟助理是吃这碗饭的,加油呀。”
孟新辞没懂他的意思,只是红着脸局促地回敬他一个鞠躬。后续出来的好几个编剧都朝孟新辞或是笑笑,或是说了一句恭喜。
孟新辞局促不安的表情慢慢转变为按捺不住的狂喜,他都不敢伸手和他们握手,因为手心里全是汗。
直到徐春晔走出来,脸上没有像别的编剧那样微微笑着,反而还是沉着脸。孟新辞收敛了眼里的狂喜,又变回先前一个人那样的紧张局促。
徐春晔扫了一眼孟新辞脚边的收纳筐,挤满了演员和工作人员的保温壶。他淡淡说:“把他们的保温壶送给他们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有让孟新辞收拾东西滚蛋,孟新辞松了口气,连声应着。弯下腰把收纳筐抬起来火速跑开去送保温壶,他现在的心情又变成了只要不赶他走,剧本选不选上的又不重要了。
孟新辞握着徐春晔的保温壶,来到他办公室门口,他深深吐了几口气才叩开徐春晔的办公室门。
和往常一样,徐春晔架着一幅细边眼镜在看今天的报纸。
孟新辞第一次见到徐春晔的时候根本想象不出来这是徐开慈的父亲,徐春晔很严厉,几乎看不到他会放声大笑,就连他的话剧满座他都只是点点头就过了。
反观徐开慈,穿得花哨,性格也张扬,嬉笑怒骂都不藏着,眼波婉转间能变化出来好多表情。
孟新辞把保温壶放在徐春晔跟前,小声说:“老师茶泡好了。”
徐春晔还和徐开慈不同的是,徐春晔非常有条理,他连看完报纸都要把报纸整理平整好好叠起来然后收拾到角落。
就像现在,他没急着回应孟新辞,一直把最后几行字看完把报纸整理好才抬头看孟新辞。
他拿起水杯吹了口浮在水面的茶沫试探着喝了口热茶,水温刚刚好茶水的浓度也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