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爸说,他就算请假不上班也要把我逮回去。
我说,你要是这么做,我就告诉所有亲朋好友我喜欢男的。
果然,一招制敌。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气极反笑:“行,行,很好,随便你吧,瘪犊子,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挂了电话,我仿佛能看见面前一场接一场狂风暴雨呼啸而来,徒手撑伞力尤不及。我在面馆门口站了很久,什么都没想,半晌,才迟缓地迈步,往我跟吕北的家走去。
我笃定,开门并不会看见什么香艳场景。不知为何,我总是容易轻信于他莫须有的忠诚。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调整好心态,准备进门后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然后跟告白男打个招呼,端起正室的架子。
谁知,推开门,屋里空空如也。
……他俩应该是回来了一趟,又出去了。
我像被戳破了的气球,满满的气势泄了一地。
艾尼独自在家,警觉地竖起耳朵远远看着我。
对于她来说,消失一个月的我就是个陌生的充满威胁的庞然大物。她伏下身子,大大的黄眼睛睁得溜圆,谨慎地打量着。
我叫道:“艾尼!”
她似乎是有点迷惑,似乎是有点怀疑,仍趴在原地不敢动。
我只好进屋脱衣洗手,一步步唤着她的名字,慢慢接近她。
她虽看得出来很恐惧,可没有躲,只是在原地看着我。我蹲下了身,试探地将手伸向她。
艾尼凑上来努着鼻子嗅了嗅。闻了半天,这下才算是解锁了密码,终于父女相认。她激动地在我脚边转圈圈,用小脑袋蹭着我的腿,“喵喵”叫个不停。我一边给她顺顺毛,一边不停安抚她:“是爸爸的错,爸爸出去狩猎太久了,下次会早点回来的!”
我俩的亲热没有持续多久,我便发现她的食盆已然空空如也,给她加了粮,我问她:“是不是另一个爸爸最近都没有好好给你吃过饭呀?”
艾尼狼吞虎咽着,也没顾得上回我。
所以这大概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失意,猫猫没饭。在我跟吕北密切的时候,吕北的舔猫艾尼同志没有沾我的光,反而是我俩冷淡了,倒是叫她第一个遭了殃。
我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洗了个澡,开始处理前阵子没有手机时积压的事务,比如说面对初中同学的怒火——我没打一声招呼就擅离职守使他非常生气。
但我现在还是需要这份工作的,低声下气对他赔不是:“兄弟,不好意思,前几天手机突然被人偷了,一直来不及跟你说一声,最近新买了个机子,马上就能上班。”
他却说:“算了,已经找了别人了。”
我没辙,又跟他说了半天,最后得到他的允许晚上六点到十二点上班,每个小时八块钱。他另外给我指派了个任务:给差评的客户打电话改好评,成功一个加三块,我答应了。
网上找了半天其他能做的事,看来看去还是辅导老师最挣钱,我下定了决心,这次不管是如何痛苦艰难,我都要忍下来,好好打工。
忙完这些,我开了电视,抱着艾尼,等着吕北回家,准备跟他好好谈谈。
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可很不幸,他又是一宿未归。
今天一大早,我躺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被窸窸窣窣的钥匙开门声吵醒了。
突如其来的响动将我吓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睡眼惺忪蓬头垢面,将吕北也吓了一跳。
他愣了愣,微微皱眉:“你怎么回来了?”
又问:“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反问他:“怎么才回来?”
他说:“昨天跟同事出去应酬了,睡公司,早上回来洗个澡。”
我还想说什么时,他语气冷淡,道:“我马上要再回公司,赶时间,等晚上回来再说吧。”
我口中发干,对他对视好几秒,但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在白天等待的时间里,我冷静下来,心里不停地模拟出各种计划。我终于第一次掌握了自己的主动权,策划一场有预谋的脱逃。
如果情况好点,我们的关系可能会有质的飞跃,如果情况差点……
也许,也许我们就……我不想再想下去。这天的到来比我预计得快了太多了。
好像记载我对吕北满满回忆的本子就是我们感情的载体,我对他最后一丝希冀随着纸片的漫天飞舞而支离破碎。我太累了,身心俱疲,似乎周围所有的事都与我的愿望背道而驰,我支撑不住了。
我要歇歇了。
吕北下午似乎专门按时回家,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买了一堆菜,说晚上他下厨。
我应下,道:“那我来帮你吧。”
我们就像很久之前那样配合起来,我淘着米洗着菜,吕北在旁腌rou切菜,刀撞在案板上“咚咚咚”一下一下很有力。我侧过脸悄悄打量他,吕北仍像我离开时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