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三公子(一)
严家,醉月宫。
“父亲,律儿有一事想要问与父亲。”
醉月宫殿内古香古色,沉静典雅,云顶檀木作梁,琉璃玉璧为灯。
大殿宝顶上被施了术法,圆月星稀,墨色苍穹,孤云如烟,多寂寥。
雕龙玉座上,严以光正抬头赏月饮酒,桌案边香炉里点着檀香。
他与严律不同,更喜好檀香的浓醇。
“所问何事?”严以光收回目光,手臂轻轻撑在扶手上,摇晃手中玉盏,柔声问道。
“父亲可知祸福痣?”严律面上云淡风轻,语气冰冻三尺。
宫外春暖花开,暖阳和煦,宫内天凝地闭,暗夜凄凄。
严以光一口喝掉杯中酒,起身走了下来,站定在严律面前。
两人眉眼并不像,严律剑眉入鬓双眸淡然且坚定,而严以光浓眉略扬目光柔和且强势。
“济慈说你去他那里后几乎哪也不去,只埋在书堆里,看来是真的啊!”
严以光身形极为高挑,比严律还要高些许,从上至下的凝视严律的双眸时更具威严。
本该是如此的…如此想着,他的目光却还是不自然的躲开严律笔直注视自己的眼睛。
“父亲。”严律语气稍微加重了一些,嘴角弯弯,抬手揪着自己的衣领狠狠拽下,一株黑桑花刺眼夺目:“你若不知,我来说与你听,可好?”
“律儿,为父对你承诺过,此物无碍。你又为何要深究?难道为父还会害你不成?”严以光甩袖转身负手而立。
“父亲,即使我并非您亲生,但您于我有抚养之恩,我依然敬你,重你,信你。”严律目不转睛盯着严以光的背影,灯光朦胧中,那脊背似乎有一瞬颤抖了。
“十岁那年大病一场后醒来,你对着因失去记忆而恐惧焦虑的我,温柔劝导,一切从那一刻重新开始时我相信你。十五岁那年,我因走火入魔昏迷不醒,你陪着我熬了几个日夜直到我好转,当你告诉我此物无碍时,我亦完全信你。可是,父亲…”
严律顿了顿,走到严以光面前,眼中宛如有刻骨柔情:“父亲…律儿现在有必须要知道真相的理由。”
“律儿…你、你想起十岁前的事了?”
“并非全部,只是一些碎片。”严律话语轻柔,有如润物无声的绵绵细雨:“父亲,无论真相是什么,无论是不堪还是事出有因,我都能全心接受,只希望父亲能如实告诉我。”
严以光默默踱步,沉默许久,最终在宫门前停下,日光暖暖打在脚边:
“祸福痣,又名黑桑花蛊,一蛊只牵一双人,祸福与共,生死共担。共命契约,种下便不可解。此术内的执念太深,被封为了禁术。”
“那为何要种在我身上?另一个人是谁,现在何处,父亲可知道?”
严以光似有愧疚,摇头叹道:“虽说当初是不得已而为之,但那孩子是无辜的,我始终心有歉意,也一直在找他,只是至今仍未能寻得。”
严律还想多问几句,但严以光腰间玉笛坠饰突然泛起红光,在腰间狂躁翻腾。
严律曾见过一次相似的情形,诧异道:“父亲,这是唤铃?!”
严以光解下坠饰放在手心,掌心灵气缓缓灌入玉笛内,待玉笛恢复原本大小,将其放在嘴边轻轻吹响。
随着旋律悠扬,一张悯生界地域图清晰的绘制而出,凭空漂浮。
一个米粒大小的红光犹如朱砂痣般点在地域图上的一个地方。
严以光轻微皱眉,双唇紧抿,不安的感觉从脚底直冲头顶。
“律儿,我要先出去一下,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吧。”严以光抬脚卖出宫门,拿起玉笛长长的吹了一个音,那个音阶如山谷回音,连绵不绝,传到岛上每一处。
就在声音消散的同时,宫门前十余人的身影突然出现,神色肃杀,整齐跪在严以光面前。这是严以光的亲信队。
“父亲!”严律见众人当即开结界门便要离去,许是直觉驱使,在结界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严律干脆躬身钻了进去。
严以光脑仁儿嗡嗡作响:……
众人出了结界门,目瞪口呆看着面前陌生的景象,简直太过不可思议,太多话一起蹦到嘴边,不知道选哪句说出来好。
在众君界开结界门出口通常都是城楼,严以光开结界门自然出口应该是严家域内康城的城楼。
出了城楼自然会看到洋溢幸福笑脸的城民,和欢腾热闹的街道,而不是怪石嶙峋的重山峻岭和雾气缭绕的山关。
虽诧异为何结界门会出这般差错,但亲信队仍旧反应迅速列队,立即将严以光和严律护在中间,警惕四周:“君长,此处怪异的很,还是快些离开吧?”
严以光环顾四周略微思虑后,伸出一掌,五指张开,双眸微阖,不予回答独自凝神。
在这高耸的山峦包围中,连风都会被阻拦在外,怕是鸟儿也飞不进来,日光也仅仅投射在山顶便是无论如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