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三公子(二)
自进了这片荒漠起约莫过了六个时辰,此时理应是深夜,但那轮烈日位置丝毫未动。
不仅如此,自严律感受到风的气息以来,周边的温度似乎也在无知无觉中逐渐下降,只是众人被带有热度的细沙灼到麻痹,感官迟钝许多,还没有人发现,只顾着埋头往前赶路。
微乎其微的改变,令严律莫名感觉不安,再看那只荒漠鼠也不再转圈,直愣愣的仰着肚皮倒在沙上,一副万事休矣、在劫难逃的模样。
严律眼角没忍住抽搐:真是个直白的卜算鼠。
“父亲,略有异象,前方需更加谨慎才是。”严律走到严以光身旁,轻声叮嘱,刚好看到严以光正神色凝重的望着前方极远之处。
严以光向来目力极佳,这般神情必然是看到些什么。
“父亲?”
“嗯,走吧,很快便能走出荒漠了。”严以光说罢,蹲下戳了戳小灵鼠被细沙粘厚实的肚皮道:“别装死,快带路。”
一行人前前后后拉开了不少距离,向来穿惯了轻衣的众仙君,此时身上粘满了细沙,头上像是顶着大鼎,抬头都没了力气。
每走一步,脚都要深陷沙中,每迈一步都要先费力拔脚,不少人因此摔了跟头,狼狈不堪。
无风时已是疲惫不堪,更何况此时狂风大作,漫天黄沙蔽日,举步维艰。
众人无法,只得在腰间缠上灵绳,以防走散。
可就在此时,众人突然感觉腰间灵绳狠狠向后牵扯,大风中笨拙的身子难以很快做出反应,于是连着三人没稳住脚,被狠狠拽倒。
严律警觉异常,运转灵力猛的震开身上黄沙,瞬息间转身去看后面的情形,一时冷汗炸起。
身后三人此时只见一人,而那人正深陷流沙旋涡中心,粘粘的沙子已经埋到了胸口,眼看着那人不断挣扎想拽着灵绳爬出来,却还是抵不过流沙的力量,不多时便被吞噬无影踪。
严律眼见灵绳被那流沙不停的吞进去,快要殃及第四人,于是眼疾手快的一记手刀,将那灵绳砍断。
正欲回身跟上众人,两脚突然深陷沙中,身形不稳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一头朝那流沙旋涡栽去。
那片沙极软,严律满是黄沙的身体刚沾到,就感到脚下有千斤重物在拖拽自己,四周只有黄沙,根本无法借力攀爬,即便化出飞鸟也很快便会被黄沙粘满翅膀。
正穷途末路时,突觉身后受了一掌,体内灵气向外溢出,周围黄沙被炸翻。
快要被吞没的身体突然失去了束缚,失重使他往更深处掉下去,谁知手腕突然一凉,整个人被拽离流沙。
严律迅速在空中调整身形,随即稳稳的落下,等再回头看那流沙,已经看不到了。
后背的一掌,手腕的冰凉,触感都还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严律脑海中突然闪出齐殁的笑脸,但很快否定了自己:齐殁的手是炙热的,偶尔甚至是灼人的。
当众人双脚踩上踏踏实实的石头,眼前出现高山绿树时,不管不顾的躺倒在地,取下沉甸甸的面罩,大口大口的喘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严律为众人震碎身上的沙后查看,皱眉微愁,所有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有些已经感染溃烂。
可目前自己能做的就只是简单的处理,需要尽快离开此处才行,但大家偏偏已经没有了力气。
“父亲,休息两个时辰再走吧?”严律走到严以光身旁坐下,想继续询问祸福痣的事情,却见严以光正打坐休憩,只得作罢。
自己则朝前面的山口走去,探探情况。
与其说是山口,不如叫山洞更为适合。
似是一座连绵高耸的大山切断了去路,于是便有人在这大山身上凿了个洞,洞穿大山,开了路。
那洞口不过等人高,并排约莫能走两个身材纤细的成年男子。
洞内笔直一条路,越往深走光线越暗,严律抬掌刚要化出一团火焰照亮,手掌就被旁边突然伸出来的手抓住。
冰凉的手掌激了严律一下,严律下意识的便要抽手,却被抓的死死的,明显有意阻止。
严律本就对在流沙中就自己的那只手十分在意,此时竟又出现,严律是非要看个明白的。
于是抬起另一只手便要点火,谁知呼吸突然一滞,胸中气闷不畅,眼前朦胧恍惚。
严律一时明了,于是赶忙支撑着墙壁朝洞外走去,那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山口另一侧多半是沼泽地。方才我走了一半左右的距离,便有些窒息的感觉。许是因为此洞内没有气流流通,沼气聚集在了洞内。”
严律故意隐瞒了那只不知来源的手的事情,与众人说道。
于是众人重做休整后,屏息快速穿出山洞,好在山洞并不深,大约走了半盏茶便走了出去。
洞外果然如严律所说,稀稀疏疏的枯树,四处分布的怪石,各种动物的尸骨隐没在浓密的草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