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按着他脉门的女人顿时察觉到他的醒转,立刻问道:“你觉得如何?”
符玉睁开眼时还有一瞬的茫然,过了片刻才想起抬手去看自己的肘弯,只见肘弯处的乌青已然消失,这才连声笑了起来:“秋姨,我就知道,你能救我……”
一旁的沈燕澜听见他们对话,不由心中暗叫糟糕,又有些怪责地看了羽阳一眼,心道你方才若是直接动手取他性命该有多省事,何必跟他絮絮叨叨说那么多废话,现在眼看他死不了了,小丁的仇非但没报成,那云箎和剑诀又不知要怎么夺回来。
就在他暗自恼火的时候,符玉已经跌跌撞撞站了起来,他紧紧拉着女人的手,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连声道:“父亲……父亲还在等我们,我们快走……”
他要xue皆被金针封住,手足皆是酸软无力,还没走出半步,忽然身子向前一倾,“哇”地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
女人见他呕血,似乎呆了一瞬,而后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直冲向羽阳,眸中厉色如同刀刃,几乎要将对方射穿:“你早就料到了,是不是?”
沈燕澜还不明白她言下之意,就听她发出两声尖厉冷笑,像是恨到了极处:“你料到我这法子救不了他,是不是?”
羽阳淡漠地道:“我早已说过,他毒入骨髓,药石无医。不过你这医治之法别出心裁,还算有些见地,若是早上几日,或许能派上用处,”他说到这,漠然瞥了符玉一眼,“可惜这子规啼的毒性每过一日便会暴涨一倍,到了今日,区区孔雀胆早已救不了他。”
符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跌跌撞撞扯住了女人的衣袖:“你们在说什么,我身上的乌青都没了,难道毒还未解?”
女人像是不知要如何答他,双目在他脸上注视良久,才伸手擦去他唇角血迹,喃喃道:“子规啼血,大梦将尽。事到如今……我也回天乏术了。”
符玉听到这句,大为慌乱,连声喊道:“不可能!怎么会有你解不了的毒,这不可能!”
沈燕澜对子规啼的毒性一无所知,此刻满心疑惑,不由悄声向羽阳问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子规啼自中毒之后,一月为限,今日便是大限之期,”羽阳说完,抬头看了看天色,“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他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沈燕澜愣了愣:“那他方才受的那些苦岂不是白捱了?”
他这才明白符玉被割得浑身血口,痛呼嚎叫时,羽阳为何一直神色冷淡地抱剑旁观:“原来你方才不肯阻拦他们疗伤,就是想看着他白白受苦?”
羽阳见问,只是微微扬起唇角,像是默认了。
沈燕澜全然没料到他心机竟能这样深沉,稍稍呆了片刻,又看向符玉。只见符玉现下情绪激动,身上刀痕不免绽裂,染得周身血迹斑斑。他抓着女人的衣袖,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哭喊几句后又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指向羽阳:“他有解药,他有子规啼的解药。”
女人怔了一怔,很快向羽阳看来,口中却冷笑道:“子规啼的毒方早年便失传,后来是唐骞费了不少功夫才重新研制出来,可这毒从来就没有解药,他又是哪里来的解药?”
她一面说,一面用目光却在羽阳身上上下扫视,似乎是在猜测他把解药藏在何处。
羽阳哪里看不穿她的意图,不急不缓从袖中拿出一枚丸药:“你想要解药也不难,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是。”
女人见他这么简单便拿出了解药,愈发显得狐疑:“哼,我又怎知你这解药是真是假?”
羽阳似是料到她有此一问,指间稍一用力,将那丸药剖为两半:“你既号称唐门毒医,药的真假想必还看得出来,饶你半颗,拿去验过便是。”说着,将那半枚丸药向唐秋弹去。
唐秋伸手接过,只在鼻尖一闻,眼中便闪过奇异光彩,似乎已将药丸的成分猜出了十成十。
沈燕澜不无担忧地在羽阳耳旁道:“你不怕让她知道了解药的配方,自己回去研制么?”
羽阳轻轻摇头:“就算我将配方给她又如何,解药配成需要不少时日,到那时……”
他说到这,便住了口,然而后面的话沈燕澜已猜到了,想来是说到那时,符玉坟头的草怕是已经长得老高了。
那边唐秋将那半枚药丸验过后,转手便递到符玉唇边让他服下,而后才看向羽阳,语气稍有缓和:“说吧,你要问什么?”
羽阳没有急着开口,只面色Yin沉地看了她片刻,才问道:“你们此番在唐家堡外纵火,又屠戮内堡弟子,还将唐离唐暮雪、十大长老以及各派掌门全都围困在堡内。可唐家堡向来戒备森严,机关繁杂,便是明真恢复了十成十,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做到这个地步。堡内定还有你的同谋,那人想必有些来头,他是谁?”
沈燕澜从他问话中隐约听出,原来唐家堡内不止是失火争斗这么简单,竟连唐门门主和各派掌门都身陷其中,怪不得他方才提到唐大小姐时羽阳神色不豫,想来是不知他们在堡内安危如何,忧心所致。
唐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