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羽阳手中琢光正在针雨中挥舞得密不透风,撤回不及,眼看鞭梢已探到眼前,沈燕澜情急之下只好抖出断云。他内力空虚,暂且使不出什么费力的招式,便使了一招最省力的“芥为之舟”。以唐秋的功力,用这招“芥为之舟”去挡她的鞭子,便如螳臂当车一般,甚是徒劳。谁知他这轻飘飘的一剑刚一使出,身后便有冰冷剑意汹涌而至,带动他手中微微颤动的剑刃划出一道雪亮光弧,将他面前的长鞭径直削去半截。
沈燕澜既惊又喜,全没料到自己失了内力的情况下还能与羽阳用出双剑合璧的招式,不由精神一振,方才的惊惧也都抛到了脑后。他知道唐秋内力深厚,只要被她长鞭缠上,自己立刻便要受制,故而仗剑而出,连使了一串繁复至极的迷蝶剑法,好让对方的鞭子根本追不上自己的剑势。而他身后的羽阳也像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在他身侧连出数剑,全不是先前一力抗敌的杀招,而是与他回护照应的联剑之势。
其实迷蝶剑法因过于繁复,不利配合,当年被聂清濯选入扶光剑法的只有两三式剑招,沈燕澜在情急之下却是把迷蝶剑法全篇招式用了个遍。羽阳在这对战之中,竟还有余力以天山剑法中能够相互配合的招式在旁呼应。到最后,他二人既像在使扶光剑法,却又全然不是扶光剑法,只怕连聂清濯看了都要目瞪口呆。
唐秋被他二人逼得连连后退,目光一寒,手中长鞭忽然抛起,那金鞭在空中猛地崩裂,却是绽开成一张巨大密网,兜头盖脸向他二人落下。
沈燕澜一看头顶出现的金色巨网,立刻便想起唐门中有道机关叫做“天罗地网”,一旦落下,绝无生逃的可能。他先前便受了内伤,且内息未复,全靠剑法支撑到现在,早已气喘吁吁,此时明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却还是竭尽全力向羽阳那边出了一剑。这一剑的意图自然是想将羽阳头顶的巨网斩开,好让他能逃出生天,却不料他出剑的一瞬间,羽阳也同时向他头顶出剑,这一剑势如山洪,将沈燕澜剑刃的微光裹挟其中,呼啸而出,直泻出匹练般的剑意,正是扶光剑法的最后一式,“朝华夕晖”。
这最后一式从前在练剑时他二人经常练习,只觉对战之中这式剑法过于简单,且威力平平,比起“素月流天”等招式差得太远,故而很少用出。直到今日才发现这式剑法的奥妙之处在于互为荫蔽,同生一体,是以守为攻之势。只见剑光过处,那张巨大金网顿时被撕扯成碎片,连同网内的毒针蒺藜尽数散落在地,而唐秋也被这剑气扫到脸上,委顿在地,连咳出两口鲜血。
就在她咳嗽之时,她脸上所罩的面具也应声裂开,露出了面具下的庐山真面目。
沈燕澜一眼看清对方相貌,倒是微微诧异。他原先预想这女人能让魔剑子对她情根深种,定是生得美艳过人,谁知对方脸色苍白,并无半分明艳之色,右侧脸颊还有一道暗红伤疤,从颧骨蜿蜒到下颌,看起来是道陈年旧伤。撇去这伤不说,若说她相貌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许便是那双杏眼,潋滟动人,看起来和符玉的眼睛倒是十分相似。
唐秋失了面具,立刻便伸手摸向自己脸颊上的伤疤,似乎十分在意被旁人瞧见,眸光中也闪过一丝恨恼之意。
沈燕澜见她受伤颇重,却不顾伤势,反而似乎更在意自己的脸,心中颇为诧异,而后才明白她戴那面具或许并不是为了掩藏身份,只是为了遮挡那道丑陋伤疤而已。
察觉他定定望着自己脸上伤处出神,唐秋眸中恨意更重,抬手便是一枚寒光,直向沈燕澜飞来。
那枚暗器看似是枚寻常的飞锥,实则内藏机关,一旦扎入皮肉,立刻便会生出数枚微芒小刺,顺着血液向人心脉流去,一时虽不致死,却也极难救治,比淬了毒的暗器更为阴险。
沈燕澜并不知道这暗器的凶险之处,可见她重伤之际还竭力掷出飞锥,想来是拼命一搏,心下大惊,可飞锥转眼已到面前,实在无法避开。羽阳此刻在他几步开外,纵是伸剑来挡,也是绝赶不上飞锥的速度。他在这绝境之中,只来得及向羽阳看了一眼,却见羽阳并未动身,只从袖中将手一扬。指间不知弹出了什么东西,挟着一股劲风,直撞到飞锥上,将飞锥打落在地。
沈燕澜认识他这么多年,从不知道他还会用暗器,况且那手功夫干净利落,只怕最顶尖的暗器名家也不过如此,一时顾不上赞叹,只是暗想,他果然是出身唐门。
唐秋见羽阳打落自己的飞锥,先是眉头一皱,而后脸上血色尽失:“你!”
沈燕澜起初还不知她为何神色大变,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羽阳方才弹出的不是别的,正是子规啼的那半枚解药。那药丸本就质地松软,又被羽阳用那样强大的指力弹出,早在撞上飞锥的一瞬便碎成渣粒,四散溅开了。
羽阳再不多言,径自飞身而上,一剑抵上唐秋咽喉,冷冷道:“正好,解药已毁,你那同谋不说也罢。只要他还在唐家堡内,我定能将他找出来。”说着,内力一吐,手中琢光顿时浮起一层幽蓝寒冰,“至于你,昨夜堡内血战,死了一百七十名弟子,这笔血债我先找你讨还。”
他口气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