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狄星泽却根本不像是贪图口腹之欲的样子,举着箸半天也没有夹什么菜色,只是望着狼吞虎咽的沈燕澜,犹豫着道:“沈兄,有件事,我心中疑惑良久,先前便想问你,可前几日小丁说你感染风寒,一直不肯出来……”
沈燕澜一想到自己那“风寒”的来历,便剧烈咳嗽起来,而后掩饰般擦了擦嘴角:“确实是……偶感风寒。”
狄星泽倒也不深究,点了点头又道:“不知沈兄对你那师弟,了解多少?”
沈燕澜没料到他竟问起符玉,稍稍愣了愣才答道:“我师弟是掌门穆师伯门下六弟子,他八岁便入了逍遥派,入门当日我刚好起程去天山,之后十年未见,直到近日才又重逢。”
“那么沈兄对他的身世家境一无所知了?”
沈燕澜虽然奇怪,却还是摇了摇头:“这个,我确实不知晓,”他又疑惑地道,“狄兄为何问起这个?”
狄星泽神色严峻,默然片刻才道:“我觉得这位符玉兄弟很不对劲。”
沈燕澜挑起眉毛:“为何?”
“其实自离开君山,前往蜀地的这一路上,我便一直心存疑惑。那唐西楼和唐北闻兄弟对我们一路行程了如指掌,先是在路上布置了机关五行阵,而后追到张氏山庄,就连魏大哥带我们走的那条绝密小径他们也能找到,实在是古怪至极。我疑心有人在途中给他们留了暗号,可当时人多眼杂,我不敢肯定那人是谁。”狄星泽说到此处,忽然叹了口气,“起先,我甚至怀疑过是魏大哥,因为他离开我们去往唐门之后,我们便再未被人偷袭,一路安然无恙地到了成都,可之后却又察觉到不对。那时沈兄你重伤昏迷,符玉对你似是十分看重,鞍前马后地照料你,有次他将你从马车上抱下,走路时左腿竟微微拖曳。我先前同你说过,易容成我义父盗走六阳修髓丹的人,最神妙之处便是他走路时与我义父一样左腿拖曳,所以连我也被蒙在鼓中。现在想来,或许他也是左腿曾受过伤,只是他平日里掩饰得极好,只有在负重时转移了注意力,这才露出端倪。”
沈燕澜更加吃惊:“你是说,易容成秦长老的那人竟不是唐家兄弟而是符玉?”他怔怔回想起来,才想起那个清晨符玉确实不知踪影,可却又不敢相信这件事。
“唐家兄弟身形魁梧,与我义父身形相差甚远,便是会缩骨之术也不会扮得与他一模一样。倒是符玉,身形纤细,弓身扮作我义父,不会露出马脚。”狄星泽说完,又道,“还有这次从成都到唐门,途中符玉兄弟的坐骑忽然中毒而死,也是十分古怪。小丁说的没错,丐帮的马很机灵,不会乱吃毒草,那匹马大约是被他毒死的。”
沈燕澜愣了愣:“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自然是为了趁机离队,先行一步,”狄星泽低声道,“所以我才提议,让沈兄你与他同骑。之后果然没有发生什么不妥,我们顺利到了唐门地界。”
沈燕澜眉头紧皱:“可这也不能说明……”
“这确实不能说明什么,”狄星泽摇着头继续道,“所以我只是在心中猜疑,并未向沈兄你透露半句。直到这几日,我格外留意他的动静,才察觉他时常不在客栈,若说是头一次到蜀地,四处看看新奇也就罢了,怎么会常常夜半出行,夤夜方归。难道……他在此处,竟还有什么不得不夜半去看望的故人么?”
沈燕澜听得一怔:“还有此事?”他从未在意过符玉的行踪,此刻听狄星泽说起,才蓦地心下一沉,想起先前自己被烈云刃刺伤时,符玉立时便要输真气过来,可逍遥派弟子怎会不知道,烈云刃最容不下的就是本门真气。
狄星泽静了片刻,又道:“再有昨日,唐家堡起火时,那么大的动静,他一直不曾露面,难道沈兄就没有起疑?”
沈燕澜听到此处,怎会不起疑,他心中早已惊涛骇浪般掀起无数惊天猜测,过了半晌,忽而拍案起身:“不好,那唐家兄弟……”
☆、第三十六章
小丁自奉了师命在屋子里盯着那两个被抓来的男人,便再不敢离开半步,只是盯了半天见他二人也不肯醒来,倒是大感无聊,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打了几个呵欠。就在他几乎昏昏欲睡的时候,那兄弟二人中的一个终于动了动眼皮,似是有醒来的迹象。
因外间正在下雨的缘故,天色已经十分昏沉,小丁疑是自己看走了眼,赶忙点燃桌上的油烛,拿在手上,向那二人走去,用火光晃了晃他们的脸。只见火光摇曳下,那两人双目紧闭,眼皮下的眼珠却在微微转动,极像是在装睡。
小丁知道他二人武功不凡,心中很有些惧怕,不由后退了两步,而后才想起他们被沈燕澜点了xue,料得也无法暴起伤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将油烛放回桌上。他正想着要上楼告诉沈燕澜这二人醒转的事,却忽然闻到一股极其浅淡的香气,他好奇地扭头去看,才察觉那燃着的油烛中隐隐冒出青烟,与平日大不相同。就在他望着油烛心生疑惑的时候,外间忽然有人推门而入,他回头看时,却发现是符玉。
“符玉师叔,”小丁慌忙叫了他一声,“你快来看,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