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着措辞,我嗫嚅开口:“我、我不知要如何跟你说。或许我二人间存了些误会,但我确实是将你当作朋友,也是确实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开心,这些都不是假话。”
“朋友?”伏清忽地冷笑,“四百年未见,你倒丝毫未变,仍喜欢惺惺作态。”
“你说什么?”我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昔年我行差踏错,落得遭人生厌的下场,是我自作孽不可活,故不求他人谅解,只求莫要路过倒踩一脚,而你——”说着,伏清使了力,挥开我拉住他的手,而后理了理衣袖,拂去上头灰尘。
“你当时对我百般羞辱,今日见我得势,又腆着脸凑过来。‘廉耻’二字怎写,想必没人教过你吧?”
我并非没被人当面羞辱过,但今日听他这样说我,我却觉出了几分难堪,怎么也做不到云淡风轻。
“你怎么这样说我,我何时对你百般羞辱过?”
“……看来你记性确实不太好。”
伏清冷冷瞥我一眼,抬脚往前,像是一刻都不愿与我多待。
我望着他的背影,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情绪,竟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伏清,我是真的……将你当作朋友,也是真的……希望你一切都好。”
伏清头也不回地将殿门推开,只留下这样一句话:“想与我做朋友,需以真心来换。”
“你有吗?”
那三个字轻飘飘落下,极快地湮没在殿门内的丝竹声中,连一道涟漪都未惊起。
殿门缓缓阖上,将那道身影关在其中。
他没有回头。
116.
云杪找到我的时候,我神情有几分失魂落魄,他接连唤了我几声,才将我的魂给召了回来。
“你回来了?”我勉强笑笑。
他抚上我的脸,语气低柔:“方才路上误了时候。你若是等我等的生了气,想怎么罚我都行。”
我自然是不敢罚他的。
垂下眼,摇了摇头:“我们进去罢。”
我与云杪进殿的时候,宴席显然已是过去大半时候了。其间觥筹交错、鼓乐齐鸣,海玉明珠大放光华,地面以鲛绡铺陈,浮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
这分明是穷极毕生也难遇上的盛景,我却提不起什么兴致,只默默跟在云杪身后,抬起头,看向坐在首座的伏清。
他今日并非一人,身旁还坐了个长相秀丽温婉的女子,瞧着十分眼熟。
我想了想,终于记起,当年我在东极夜市闲逛时,不察间与她相撞,河灯掉落在地,便是她将我的河灯捡起,还向我打听过一个人。
之前为何没发现,原来她与伏清长得极为相似。
或许是我目光太过赤裸,引得那座上女子向我频频投来目光,眉梢眼角皆是温柔笑意。
伏清却只是面无表情地默默饮酒,一眼也不看我,只有在与身旁之人交谈时,才会展露片刻笑颜。
我看着看着,又走了神,连云杪停下也未发觉。他循着我的视线看去,握着我的手愈发用力,语气微沉:“少箨,在想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为何不走了?”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我半晌,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克制住了,最后只是淡淡道:“该入座了。”
我低头看去,发觉席间只留有一个位置,大抵已有了数,轻声道:“你坐吧,我在旁候着就好。”
云杪却不肯,执意让我入座。我自然不能逾矩,连连摆手,与他僵持不下。
此举过为张扬,引起上座之人的注目,有个温婉女声缓缓道:“少了个位子?我这便唤人再添一个。”
我转过头去,那声音正是出自伏清身边的女子。她凤眼盈盈,见到我,又是轻柔一笑。
我正想道谢,却听云杪先我一步开口:“多谢雱主,但我想……已无必要了。”
我咽下要说的话,疑惑看他,只见他撩起衣袍,径直入了座,随后竟拉起我的手,不知用了几分力,就把我扯弯了腰,顺势揽到了他怀里。
我后背贴着云杪的胸膛,听他道:“你不愿独坐,我也不愿独坐。既无办法,那你坐在我腿上便是。”
他疯了吗?
我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他,眼下这么多人,教有心人看见,还不知要怎么传我与他的关系,到时恐怕有几百张嘴都说不清。
我使力想要挣脱,却被他更用力地扣紧腰肢,按在腿上动弹不得。我与他差距实在太大,再多反抗也是徒劳,周围更不会有人能帮我。
见状,我索性垂下头,听之任之。
此时似有道冰寒目光向我投来,我莫名打了个冷颤,抬眼望去,却也并无人在意我与云杪的姿势。
或许是我多想。
看了眼席间摆着的菜色,我毫无食欲,云杪却在桌上拿起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碗。
里面盛着雪白晶莹的银丝,淋了琥珀色的香蜜。
他勺了满满一调羹,递到我嘴边。我不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