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辞心下不由感慨,少年人最是如此, 什么都无法阻挡他那旺盛的好奇心。
弥桑妖月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那块污渍,但此刻也只得倍感无奈地抬手替他将那污渍抹去, 嗔瞪他一眼道:“这么风风火火像什么样子?”
钟忘忧满不在乎地抬肩蹭蹭腮边, 眨巴着一双眼直奔主题道:“现在能说了吧?你们到底是要借什么?”
鹿辞简直已经没了脾气,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师姐,弥桑妖月更是无语,闭眼深吸了口气道:“借蛊,寻亲蛊, 满意了?”
“哦——”钟忘忧恍然大悟状,随即还未等几人反应过来,他唰地一转身便又朝阶上冲去,“我知道在哪!我去给你们拿!”
望着少年来去如疾风的背影,鹿辞险些石化在原地:“他这……”
弥桑妖月轻叹一声,摆摆手道:“算了,随他去吧,反正宫中蛊物他也熟悉得很,正好省得我们多走几步。”
说着,她索性也不再继续往上,转了个方向领着二人朝阶旁一座偏殿行去。
鹿辞转头与姬无昼对视一眼,随即一面迈步跟上一面在心中感慨:果然不是师姐亲生的……这动如疯兔的性子真是……
钟忘忧动作极快,三人在偏殿刚落座没多久外头便已是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
少年怀抱着个巴掌大的铜炉跃过门槛,气喘吁吁地跑到鹿辞面前将铜炉搁下:“喏,寻亲蛊!”
鹿辞忍不住发笑,端起桌上尚未喝过的茶盏递给他:“多谢多谢,快喝杯茶歇歇。”
钟忘忧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抹了把嘴急切道:“它还没认主呢,现在认吗?”
弥桑妖月看着他比鹿辞二人还要着急的模样,简直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无奈摇了摇头,抬手从发髻上抽出金簪递给鹿辞:“认吧,认完主便可将它放于袖中,省得一路还要端着这炉子。”
鹿辞点了点头,但却并未接那簪子,摊开手露出先前被藤蔓划破的伤口道:“正好不必麻烦,这就有现成的。”
说着,他随便在其中一处伤口上挤出一滴血来,揭开铜炉的盖子将蛊虫倒进了掌中。
姬无昼眼看着他将刚清理完的伤口又糟蹋一遍,眉心禁不住一跳,但最终也未去阻止。
寻亲蛊有多稀有他是知道的,弥桑妖月肯令此物对鹿辞认主便等于是将它直接送给了鹿辞,如此慷慨之举他自然没理由还去阻挠。
寻亲蛊的本体是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成蛊后通体洁白,身上笼着一层细微的绒毛。
未认主的新蛊向来对血极为敏感,此时甫一落入鹿辞掌中便支棱着八条细腿飞速往渗血的伤口爬去,不消片刻便一头扎进了渗出的那滴鲜血之中。
鹿辞见它不再乱动,抬头问道:“这便算是成了?”
弥桑妖月点了点头,从座上起身道:“成了,走吧。我宫中恰好就有桑城符纸,我们直接传送过去。”
鹿辞有些意外,跟着起身道:“师姐也去?”
弥桑妖月道:“当然,桑城蛊患毕竟是因虱蛊而起,说到底与我弥桑家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倘若真能在桑城百姓的记忆中找到蛛丝马迹,我能发现疑点的可能远比你们大得多。”
未等鹿辞反应,身旁一直沉默的姬无昼竟是起身附和道:“言之有理。”
鹿辞怔了怔,但很快也想通了个中关窍。
——虱蛊当年是在弥桑祖宅失窃,那么偷盗虱蛊之人势必曾去过弥桑家,说不定还与弥桑妖月有过接触,若能在桑城百姓记忆中发现可疑之人,最有可能认出此人身份的必是弥桑妖月无疑。
如此一想,鹿辞便也没再质疑,但随即不由笑道:“那还让它对我认主作甚?反正有师姐在,它不认主不也一样可用?”
在拥有幻蛊纱衣之前,弥桑妖月想要利用蛊物也得先让它认主才行,但在有了可Cao控天下蛊物的幻蛊纱衣后,无论蛊物是否认主,也无论蛊主是谁,弥桑妖月都一样能将其Cao控,相当于她早已成为天下所有蛊物的蛊主。
既然如此,有她一同前往桑城,寻亲蛊即便无主也能为她所控,鹿辞还令它认主便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不料,弥桑妖月闻言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我将它给你只是为了桑城探查?我是想着往后你若是对自己的出身有了眉目,它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让它对你认主,难不成到时还要我时时跟着你帮你Cao控?”
鹿辞着实没料到她竟还有这般考量,心中不由一暖,但弥桑妖月显然不是那煽情的人,刚解释完便果断道:“行了,别废话了,走吧。”
说是说别废话,可鹿辞却还是忍不住由衷道:“多谢师姐。”
弥桑妖月笑瞪他一眼,率先踏出了门去。
三人行出偏殿,顺着长阶向存放符纸之处行去,然而走着走着,三人突然齐齐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钟忘忧那小子怎的如此安静?
鹿辞回头一看,果然见少年十分乖巧地双手交握缩肩低头跟在他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