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青这几年靠自己学会了很多,可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这个坐在炕头的女人。她用盲眼无法丈量世界,却教出了李冬青。
是以李冬青能无数次的包容宁和尘,能结交一个又一个的朋友,能让月氏归位,又能让江湖归顺。林雪娘是个伟大的女人,她告诉李冬青,做一个善良的人。
李冬青说道:“娘,我懂了。”
林雪娘抚摸着他的脸,忍不住看了又看,说道:“儿,我悔啊。”
李冬青:“我过得很好,我会幸福的。”
林雪娘说:“娘信你啊。”
“我一直相信你,”林雪娘看着他,哀伤地道,“我的儿,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厉害的,儿,熬过去罢。熬过去。”
账外号角连鸣,李冬青霍然醒了过来,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
李冬青坐起来,穿上衣服走出去,问道:“怎么了?”
“找到人了,”一个男人说道,“闻人掌门让我赶紧回来告诉你,找到宁和尘他们了!”
李冬青:“在哪儿!?”
第97章 托遗响于悲风(三)
“前方巡逻的探子来报, ”那人说道, “闻人掌门还没回来, 只是让探子把信带回来。”
巨大喜悦袭来,李冬青将信却不敢信,说了一个“好”字,然后冷静下来,说道:“先不要张扬, 不要告诉大家。”
那人:“诺。”
李冬青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那人说了这个词儿,也有些不自在,瞥了一下李冬青, 又低下了头。
李冬青:“谁教的?”
“没人教,”那人道,“现在大家都讲规矩, 讲规矩的人不都这么说吗?”
李冬青:“不必如此,说你知道了就行。”
那人终于自在了些,叹了口气, 笑说道:“我知道了。”
李冬青挥手让他回去,往北望了一眼。他养成了习惯,总觉得自己的一块心病在北方, 漫天的大雪, 狼皮大氅,低矮的毛仓房还有发如泼墨的雪满,他的魂寄托在了北方, 宁和尘是他的一条肋骨,如果他不回来,李冬青就觉得自己没法不望着北方。
方青濯进帐,问道:“盟主啊,走不走?”
李冬青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走。”
“哦,”方青濯说,“你看见闻人迁了吗?”
李冬青只是说道:“去巡逻了,会归队的。”
方青濯要走了,又返回来,看着李冬青,说道:“盟主啊。”
李冬青:“?”
方青濯笑起来,说道:“我有点想谢谢你。”
“你让大家感觉很有底气,”方青濯说,“不管闻人迁是怎么说的,我都很欣赏你的做法,你没有因为私情乱了阵脚,大家都很敬服你。”
李冬青:“不用客气。”
方青濯:“大家都会帮你报仇的。”
“当然,”李冬青了然道,“我知道。”
方青濯笑了起来,这才走了。
走在路上的军队,每多走一天,就多一分失败的可能。李冬青不能让所有人为了自己等在这里,等宁和尘回去,就算他心里很想也不行。李冬青在这里就是军心,他无法抛下这里,继续向前走,就像是李冬青做出的一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向前走。
走出不足百里,李冬青忽闻马蹄疾行,他瞬间回头,闻人迁冲出一条路来,说道:“让开!”
李冬青恍惚地望去,看见他身后背着一个人,他瞪大了双眼,呆滞了片刻,霍然翻身下马,闻人迁的马要骑到他的脸上了,他急急勒马,把身后的人背下来,交到了李冬青的怀里,李冬青颤抖着抱着宁和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老天爷啊,谢天谢地。
叶阿梅从人群中冲出来,紧紧地抱住了霍黄河,喊道:“长江!”
霍黄河赶紧去躲,结果没有躲过,把她勉强推开了,说道:“你肚子顶着我了!”
叶阿梅放开他,擦了擦眼泪,笑了起来。
楚钟琪也张开了怀抱,问道:“都有吗?”
霍黄河不悦道:“这是我妹妹!”
“知道,”楚钟琪说,“我也有妹妹,我不介意她抱抱你。”
楚服和霍黄河同时道:“闭嘴。”
楚钟琪笑着摆了摆手,李冬青横抱着宁和尘,走过来,看着楚钟琪笑道:“楚兄,好久不见了。”
“几个月啊,”楚钟琪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我了?”
李冬青:“我听说了,多谢楚兄。”
“弟弟,“楚钟琪对他道,”跟哥不用说这些。“
李冬青眼里终于有了泪花。他从一张张脸看过去,霍黄河、楚钟琪、楚服,唯独没有王苏敏。
霍黄河上前一步,把一截断刀拿了出来。李冬青看见那把刀,忽而泪如雨下,险些跪下去。
旁边人赶紧去扶,李冬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