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豫州世子既然出现在祝政身侧,很显然,豫州也被他以谋略拿下。常歌问:“先生是要?以他来控制豫州么?”
“拿捏着一小孩子,像什?么样子。”祝政拉着他的手腕朝内殿走,“今日豫州来人接小世子,这才抱出来的。扰着你了。”
“倒没有。”常歌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豫州来接小世子?”
祝政便拉着他朝里走便耐心同他解释,他将豫州小世子送回去,豫州掌权的太傅朱辅才分外感动,当即签了全境投诚诏。
豫州本就是六雄之中?最势弱的一个,和楚吴接壤,本就够豫州头疼,大魏还趁机黄雀在后抢了小世子,入大魏的连横本就是无奈之举。眼下祝政先行示好?,豫州当下火急火燎地转向?,朝祝政表衷心,以攀附大势。
祝政淡淡道:“六雄基本收归,无需我的主君出征。”
常歌跟在他身后半步之遥,见祝政轻描般的唇角稍弯,正浅浅微笑?。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提及“请杀常歌”一事。
“到了。”
祝政回身,稍稍为常歌打起纱帘,殿内暖暖的烛火被微风吹得一闪,接着暖融的酒香扑面而来。
常歌先见着了大殿正中?的小火,其上咕咕嘟嘟正暖着甜酒。一旁地上铺着柔柔的软毛毡子,原本冰凉的雕花木榻被撤下,换做了又厚又暖和的鬼戎床,连地板都从冰凉的石制地面铺上了厚木。
他扫视一周,这里已没有半分宫殿的模样,活脱脱的一个北境营帐。
祝政竟将整个锦夕殿内殿都拆了,按照北境营帐的陈设重?新?布置了一番。
常歌惊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他甚至还在枕头下面,摸出了两颗酪糖。幼时父帅不让他多?吃糖,不定时就搜他的袖子,他便背着常川,在枕头下藏了不少。
祝政道:“你这两日不在,我和舅公一道布置的。”
这话让常歌更?惊奇:“舅公肯同你正常说话了?”
火寻鸼已问过夏天罗和景云,狼胥骑同大周之间的心结基本解开,可火寻鸼每次见祝政,仍是如?临大敌,活像是祝政偷了他家几千头羊一样。
“没有。”祝政温和道,“我先刻意胡乱布置,然后请舅公来看,舅公边气急嚷嚷‘这哪里有半分常歌营帐的样子’边改动布置。”他叹道,“舅公果然老手,布置得几乎一模一样。”
常歌轻轻给他一肘:“坏。”
小盆篝火烤得室内暖融融的,其实这天侯,室内如?此布置定然是偏热的,不过常歌心中?发寒,坐在火旁反而舒适不少。他和祝政在毛毡上挤在一处,二人还用青铜爵分了几口甜酒喝。
甜酒入喉,欢快的火苗跳着,常歌便借着这个因由开了话头:“鬼戎陈兵的事情,我去吧。北境鬼戎向?来只讲刀剑上的道理。而且,此次定了鬼戎,我还能在北境住上些日子。”
祝政本放松坐着,听闻此言忽然稍稍坐起身子:“你要?回北境?”
常歌以指尖绕着毛毡上的绵密绒毛,含糊道:“嗯,我明日就出发。”
祝政有些惊讶:“如?此着急?”
常歌低着头,含混道:“早拿下早安生嘛,这时候出兵,鬼戎也措手不及。再说了,我也不能一直在长安宫城住着啊……那像什?么样子。”
祝政的音色当即凉了一截:“怎么不能?”
“会腻味。”常歌没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哪有一直住在同一个地方的,多?没意思?。”
他的肩膀被人扳了过来,祝政仔仔细细看着他的眼睛:“究竟怎么了?”
常歌是真?的很喜欢他的眼睛,乌润润的,里面正映着跳动的小火,像藏了无数的秘密。
可常歌也最怕他略带审视的眼神,只觉得自己什?么想法都无处遁形。
他被看得心慌,只得稍稍抿唇,以免一个不小心,吐露实情。
祝政见他一语未发,当下要?翻他的手腕,查看他的体况是否有异,常歌则死?死?抓着手腕,拼了命不让他看,二人僵持一会,常歌却忽然松了手:“你看吧。”
祝政将手腕一翻,常歌的手腕除了肤色比平日白腻些,毫无异样。他换了左手腕,轻轻搭了脉,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
常歌只在心中?暗暗庆幸,还好?来之前?让白苏子行了次针,将症状、乱脉全数压了下去。
祝政稍微收回了手,神色低沉:“齐物殿修缮好?了,今晚……你过去歇息吧。”
“不了。”常歌摆手道,“这里暖和,我就在此处吧。”
祝政转而也想留在锦夕殿,常歌竟连连摇头,破天荒头一遭拒绝了他。
他只觉得万分可疑,问道:“你这次去夷陵,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宫里的太医来看看?”
万不能惊动太医!
常歌赶忙道:“不,不用,我遇上白苏子了,他已经看过了,和寻常一样,没什?么大碍。”
祝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