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的。”宁衍笑着说:“我怎么舍得呢。”
“我要让皇叔建功立业,堂堂正正地站在前朝,做我身边最名正言顺的人,”宁衍说:“我希望百年后,皇叔能有自己的一本史书传记,而不是只能屈就待在香艳野史的犄角旮旯里,被人提起时,也只说是‘崇华帝的什么人’——我要让皇叔就是皇叔,是恭亲王,也是宁衍最贴心、最信任的人。”
——确实,宁怀瑾想,其实他的犹豫都多余,宁衍无论嘴上怎么占他的便宜,但却不会真的做令他为难的事情。
宁衍分明比他自己都在乎他的名声,哪怕是他两人还未曾互通心意的时候,每次宁怀瑾来宫中留宿,或做些其他不大和身份规矩的事情时,宁衍要么把起居官拆迁下去,要么就是在记录上把他划掉。
宁衍从来都是这样,但凡只要涉及宁怀瑾的事情,他比谁都要细心。
宁怀瑾自嘲地摇了摇头,心说这样明显的事情,他之前竟像个睁眼瞎了,居然没看出来,反倒自己关起门来纠结来纠结去,徒增许多风波。
宁怀瑾不会去说什么“只要你想,我也没什么所谓”之类的话。宁衍肯这样想,那是为了他好,相比起言不由衷的推拒,他只要接下宁衍的心意,好好藏着就好。
“那以后要是再有人来烦你,我就也去你门口跪两个时辰,替你打发他们走。”宁怀瑾笑着说。
宁衍扑哧一乐,说道:“那可不行,当时老师来跪是为了做戏叫我娶,皇叔这可是叫我不娶,那怎么能一样。”
宁怀瑾一想,可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由得也跟着笑了。
“其实这次之后,我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宁怀瑾话锋一转,说道:“当初明远曾有一次与我说,两个人在一块,不过是坦诚二字最重要。什么话都掰开了揉碎了说明白,便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两两相处间也就更自在……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宁衍嗯了一声,本想附和,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有些心虚。
“其实……”宁衍轻轻地抽了口凉气,拽着被子往上挪了挪,小声道:“我忽然想起来,我也有件事没告诉皇叔。”
宁怀瑾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他多说这一句,也确实是为了勾出宁衍自己坦白。既然话说开了,那就要彻彻底底地说开,免得留下个尾巴,以后再生事端。
“我……”
宁衍迟疑了片刻,还是一五一十地将寒毒的事情说了,包括绝后的事情在内,一起吐了个干净。
他本以为宁怀瑾会不开心,说完便将被子往上一扯,盖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宁怀瑾,随时准备认错撒娇地蒙混过关。
谁知道宁怀瑾提前已经听说一遍这消息了,现在再听一遍,简直是心平气和。
“除此之外,对陛下的身子可还有别的影响?”宁怀瑾问。
“没了。”宁衍老老实实地说:“阿湛说,以后好好养着,平日别受凉就行。”
“那就好。”宁怀瑾说。
宁衍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结果宁怀瑾的态度堪称如沐春风,非但没多问,看着还大有要把这页就此翻过去的架势。
说来好笑,宁衍每次闯祸心里都要担心会不会惹宁怀瑾不高兴,但等东窗事发之后,若宁怀瑾不训他,他反而浑身别扭。
“皇叔……”宁衍从被子里探出两根手指,从床榻上“走”了几步,捏住了宁怀瑾的袖子。他讪讪一笑,接道:“……没什么要问的?”
“有。”宁怀瑾抬眼看向他,说道:“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宁衍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瞥了一眼宁怀瑾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说:“其实……忘了。”
“嗯?”宁怀瑾幽幽地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说道:“是吗?”
——那当然不是。
“我是不想让皇叔那么早知道这些事。”宁衍说:“你那么心软,若你知道这件事,无论你喜不喜欢我,都必定会动摇。”
“我希望皇叔知道一件事。”宁衍说:“这些是我的心意,而不是逼迫皇叔就范的手段。”
宁怀瑾先前其实已然猜到了一点他的想法,但当这些话被宁衍亲口说出来时,他还是不免动容。
“现在你发觉我是先动了心的,满意了?”宁怀瑾笑着问。
宁衍打蛇随棍上,一点不知道什么叫“含蓄”,笑眯眯地嗯了一声,满意之心溢于言表。
话一说开,彼此间就再没了什么隔阂,宁怀瑾陪着宁衍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只觉得心里哪哪都舒服,哪怕是光看着宁衍,或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点闲话,都让他觉得心里满足又高兴。
宁衍显然也是,他像是把宁怀瑾当成了一个得之不易的宝贝,说不上两句话便要凑上来亲亲热热地亲一口,或者是摸摸手指,捋捋头发地做点小动作。
“皇叔难不难受,若是不舒服,今天就别起来了。”宁衍环着宁怀瑾的腰,小声说道:“我就跟皇叔这么赖一天,等饿了再传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