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宁衍奇怪道:“阿凌不在?”
“在……是在的。”何文庭艰难地说:“江二小姐说,她这半年来在外游历,颇有收获,刚刚进屋时突然顿悟,于是需要闭关静心感悟一番世事人生,等想明白了再出来。”
景湛:“……”
江晓寒像是早猜到江凌要躲着他俩,笑而不语地端起茶盏,抿了口茶。
何文庭显然也觉得江凌这信口胡说得太没边了,传完话也颇有些尴尬,冲着面色不善的景湛干笑一声,贴着边走到宁衍身边,略略俯身凑到宁衍耳边,小声跟他道:“二小姐说,她现在回家肯定要挨国师的训,于是不想回家了,说是要在宫里住两天,请陛下给她分间屋子。”
宁衍:“……”
江二小姐在外头时打着景湛的名号“坑蒙拐骗”毫无压力,也未曾想过东窗事发之后该如何,现在回了京倒是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这位哥哥不大好惹了。
但好歹江凌在安庆府时也帮了宁衍不少忙,现在宁衍也只能硬着头皮给她打掩护。
“小妹可能也是累了。”宁衍睁着眼说瞎话:“还有阿靖,也一直都是小妹在带,轻易离不开她,不然老师就让小妹在宫中留几天——正好明天上朝,朕还有封赏给她,省的她回府之后还得折返回来。”
景湛看起来不太赞同,但是江晓寒还坐在这没说话,景湛也不好越过他做家里的主,只能跟着一起默认了。
“封赏什么的,陛下实在客气了。”江晓寒道:“为君分忧,乃是臣子本分,阿凌能帮得上忙就已经很好了。”
“老师可不知道,小妹可不仅仅是帮了朕的忙。”宁衍说:“她可是救了朕的命。”
江晓寒微微一愣,显然是真不知道这件事。
宁衍摸了摸右手腕子上的暖玉串,这东西是宁怀瑾找给他的,说是能温养他的手伤。宁衍带了半个多月,习惯了想事时就摸上两把。
他虽然不肯见文武百官,说是要将话留到明天早朝时分,但他明天毕竟要当朝封赏有功之臣,也不能真的就一点风声都不透露出去。
于是宁衍挑拣着前线的事情跟江晓寒提了提,也将一些不方便写在军报里的事儿细说了说。
江晓寒也没想到宁衍的亲征之路比他想象得还跌宕起伏,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说他兵行险着,还是应该说他胆大妄为。
宁衍喝了口甜汤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这次小妹智勇双全,敢闯龙潭虎xue,确实护驾有功,封赏什么的,老师就不必推辞了。”
宁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推辞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于是江晓寒只能站起来,暂且替江凌谢过宁衍的好意。
除了前线诸事之外,明日要奖谁罚谁,又要借着由头查办谁,宁衍也将自己的意思跟江晓寒提了提,好叫他心里提前有个准备。
江晓寒明白,这是让他把握着分寸往外透露点消息,敲打敲打那些不在宁衍“名单”上的臣子,叫他们安分点,别以为自己也在是绳上的蚂蚱,胡乱往上扑,反倒给宁衍没脸。
“其他人都是小事。”江晓寒说:“但是舒家陛下预备如何处置?”
一般来说,牵扯进造反之事的,甭管多位高权重的臣子,少说是抄家灭族,舒家自然也不会例外。但舒清辉麻烦就麻烦在他一没在粮草辎重上下手,二没有跟宁铮勾结通报敌情,说到底,不过就是送蒋璇进宫这一桩事能拿得住。
江晓寒问这一句,无非是旁敲侧击地询问宁衍,蒋璇在后宫下毒谋害宁衍之事究竟是要接着往下瞒,还是已经可以翻出来定罪了。
这事儿江晓寒不提,宁衍也已经想了许久了。虽说寒毒之事牵扯他的子嗣,容易人心动荡,但有宁怀瑾在,他是一定不会再娶妻纳妃的,这事儿迟早要说。既如此,那还不如先给他们透些风声,等之后找机会说出实话时,也显得可信许多。
不过舒清辉的父亲舒川又确实是个良臣,一生勤勤恳恳,忠心为国,画像可挂凌烟阁。朝中内外牵扯不少门生不说,宁衍也有心想给那位老丞相几分面子。
“舒家牵扯造反之事已有确凿证据,朕会将其交由大理寺查办。但是看在舒川的面子上,朕愿意网开一面。”宁衍沉yin片刻,说道:“这样吧,舒家男丁十二岁以上的处斩,十二岁以下的,跟女眷一起流放,还有三代不得入京科考也就是了。”
“是陛下宽宏了。”江晓寒叹道。
“其余的人,到底没有直接参与谋反的,大多只是攀附太后一党罢了。”宁衍说:“挑几个出头鸟打下来,剩下的敲打敲打也就是了。”
江晓寒应了一声是。
宁衍这边正交代着,忽然听见外间有人来报,说是七王爷来了,想要求见陛下。
宁衍听得一愣。
他猜到今天不能安生,但还真没想到,宗亲里头第一个来求见的居然是宁越。
“陛下刚回来,确实是要忙乱些。”江晓寒想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于是适时站起身来,行礼道:“那臣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