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庭本来就被屋里这气氛压得难受,闻言忙应了一声,亲自出去透了口气。
宁衍的态度模棱两可,宁越也难受得很。紫宸殿的地砖冷硬,就算是冬日里烧着地龙,跪起来也没什么好滋味。
年轻的小王爷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膝盖,龇牙咧嘴地活动着发木的小腿。
宁衍要是一口回绝,宁越还能争取一二,可现在宁衍一言不发,宁越就算想说话也无济于事。
过了片刻,何文庭给宁衍端了茶回来,宁衍将手里的手串重新绕回腕子上,接过了何文庭手里的茶盏。
他右手还是不大灵便,端盏茶都有些不稳当,只能双手捧着茶盏,借着牛ru茶的热度暖手。
宁衍沉默了许久,久到宁越的勇气都快消磨没了,才缓缓开口道:“就那么喜欢?”
宁越连忙捡着这个台阶扑棱棱地往下下,赶紧说:“特别喜欢,我早就想娶舒姐姐了,要不是她跟皇兄有婚约,我肯定早就上门提亲。”
“臣弟知道,臣弟说这个让皇兄为难。”宁越越说越激动,看着可怜兮兮的:“要么这样,只要皇兄点头,臣弟入赘去舒家也行!”
“胡闹。”宁衍低声斥道:“宁越,你可是皇亲贵胄!”
宁越非但没退却,反而眼睛一亮,像是自己想出了什么天大的好主意一样,膝行几步上前,急切地道:“臣弟觉得这样挺好的,反正臣弟爱玩,既不想在朝上谋差事,也不想有个封地平白受累,就入赘去舒家也没什么,反正臣弟是非舒姐姐不娶。”
“皇兄。”宁越可怜巴巴地说:“求求你了。”
宁衍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像是终于败下阵来般叹了口气:“入赘的事儿别提了,没得丢这个人——至于舒家,你先回去等着,朕心里自然有数。你既然这么喜欢舒秋雨,朕也不好为了个女人驳你不高兴。”
宁越知道他这是松口了,顿时大喜,拍拍膝盖从地上蹦了起来。
宁衍挑了挑眉,说道:“让你起来了吗?答应了就翻脸?”
“啊?”宁越木呆呆地一怔,连忙狗腿地笑了笑,作势要再跪下:“哪能呢,皇兄说让我跪多久就跪多久。”
“可算了,朕累着呢,没工夫听你在这耍宝。”宁衍不耐烦地摆摆手:“先回去吧,你的婚事等之后有了消息朕再告诉你。”
宁越见好就收,忙拍了拍膝盖,顺势感恩戴德地告退了。
见他走了,何文庭才开口道:“越小王爷也确实胡来了些,陛下别气。”
“朕气什么?”宁衍脸上的不悦一扫而空,他抿了口茶,优哉游哉地说:“我本来还以为这弟弟是个傻的,现在看来也不全是——还是懂事的。”
“什么?”何文庭一愣。
宁衍瞥了他一眼,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在袖口里掏了掏,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转手递给了何文庭。
何文庭一头雾水,接过来展开一看,差点吓得跪下。
“这……”
“这信是五哥半个月之前就寄过来的。”宁衍说道:“宁辞在信里说,他虽到了该去封地的岁数,但自认才疏能浅,不能堪当大任,所以愿意此生留在京中,侍奉他那久病缠身的舅舅——至于宁越,你没听他刚才说什么吗?”
何文庭还是没反应过来,连忙把手里这封信叠好了,规规矩矩地放回了宁衍的书案上,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方才宁越似乎也提到了封地之事。
“陛下这是——”
“——这是早算计好的。”有人接道。
何文庭循声抬头,只见宁怀瑾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大步流星地进了门,手里捏着一卷诏书,脸上挂着点浅淡的笑模样。
“皇叔回来了。”宁衍一点不意外,笑着冲他招招手:“快来坐,茶正温着。”
宁衍说着还往旁边挪了挪,他这宽大的龙椅足有大半丈宽,这么一让便让出了一人位置。
宁怀瑾哪能真去坐他的龙椅,于是对此视而不见,自力更生地从旁边端了张凳子。
何文庭吓了一跳,赶紧冲上去接手,连声道:“哎哟,王爷,哪劳动您亲自动手。”
“没事。”宁怀瑾说着让过何文庭,将凳子往宁衍身边一放,自顾自地坐了上去。
宁衍也没气馁,他笑着把手里的牛ru茶端到宁怀瑾唇边,说道:“皇叔快尝尝,在外头都喝不到这一口,现在还热着,又香又甜。”
宁怀瑾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真的低头抿了一口,动作极其自然,显然也不是第一回 了。
一旁的何文庭看得心惊胆战,心说这陛下和王爷出去这两年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回来之后怎么变得开始不避人了。
“太甜了。”宁怀瑾说:“你少喝些,省的晚上吃药吃不下。”
宁衍笑眯眯地端回茶盏,自己又喝了一口,才问道:“看皇叔这样,应该是大胜归来吧。”
宁怀瑾将手里那封诏书递给宁衍,说道:“臣都亲自上门了,永安王还能怎么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