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有点泛红,发梢还有些卷。”孟棠时手指动了动,略微比划了一下,微笑道:“而且他很难得。”
岑予月更疑惑了,接着问道:“难得,是什么?”
“那要看你想要的是什么吧。”
孟棠时伸手,米粒大的小雪花落在他掌心,漠北下雪了,他拢了拢袍袖,腕上的挂坠轻响,坦纳草原深处独有的望舒石在夜色里发出淡淡荧光,是晏重寒送他的十八岁生辰礼,今年忙于战事没能亲自回来,还是托人加急送过来的。
那一匣子漂亮石头,是晏重寒的万里征途,每一步也是为的他。孟棠时自私又任性,他不要做别人抉择中会被放弃的那一个,他不信世间千种凡俗情谊,也不会被旁人打动,除非把最好的留给他,拿最珍贵的东西捧来交换信任。
他只想被偏爱,而晏重寒永远偏爱他。
“困于荆棘者难得自由,行于长空者难得心安。”
孟棠时眼底明澈,看着夜空飘落下来的雪花,于风过处清冷皎洁,别有根芽。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难得的东西。”
晏重寒是六月里席卷万物的烈风,呼啸过境,永远一往无前,是孟棠时不曾见过的自由与勇敢。
他摸了摸藏在衣服里的小玉锁,给岑予月说起了和晏重寒的初见。
岑予月没料到他们在漠北之前就认识了,听完后有些惊讶。
被晏重寒意外捡了回来的那块玉就像是孟槐序赴死前留给孟棠时的枷锁。
岑予月轻声问:“你会怪他捡回来吗?”
孟棠时摇摇头,从父亲让他进东宫起,就已经戴上了,再无解脱。
而它不再是枷锁,它是初心,锁着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本该消失在那个冬天,却被孟棠时记忆里最后的片刻温暖所封存。
作者有话要说: 孟棠时:我不需要感情。
岑予月:男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角落里偷听的晏重寒与严戈抱头痛哭
谢谢观看。
☆、第二十六章 馥郁
年末汴京传来消息,李阜入冬后染上了风寒,这几日连朝都不上了,孟棠时也递了道问安的折子,忙过事最多的一阵后,轸阳府衙上下都收拾着准备过年了。
孟棠时刚推门就见院中站着一名红衣女子,他还未开口,岑予月倒是惊喜地从身后冲上去,拉住她喊着夏姨,这位姑娘容貌清丽,看起来还非常年轻,她笑着摸了摸岑予月的头,见孟棠时走过来,突然低头单膝下跪,恭敬行礼道:“楼主。”
孟棠时微讶,她又道:“慕音楼抱琴使唐栖夏,奉前任楼主之命,来请您接掌慕音楼。”
唐栖夏说完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了孟棠时。
是姜泊笙的,孟棠时看了一眼,点头收下,让岑予月带她先下去安顿。
他也猜到过姜泊笙和慕音楼有关,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把慕音楼交给自己。
孟棠时打开漆盒,是慕音楼的令牌和一些事务交代,甚至还留给他很多地契银票,姜泊笙就像是在托付遗物。
他还在盒子里给孟棠时附了封信,告诉他天地广阔,自有因缘际会,相遇相知都值得此生。
不要因为他们就厌倦世间情谊。
最后,姜泊笙回答了当年的问题,他为孟槐序的死痛不欲生,他是爱孟槐序的。
他因为恨活下来,却因为爱想要死。
孟棠时看完信,动作缓慢地收起来封好,心里有处堆积的地方像是泄了条缝,有些释然又觉得空落落的无处安放。坐在椅子上闭眼出神,他想起他们最后见面时的样子,又想起孟槐序院子里的那株海棠。
雪落屋檐,似闻碎玉声。
晏重寒来的时候发现他伏在桌上睡着了,放下食盒想把他扶到床上去休息,但他还没走近孟棠时就先醒了。
晏重寒轻声道:“给你带了鱼汤,吃点再睡?”
孟棠时笑起来,“好。”
晏重寒却没动,突然走过来把他揽进怀里。
“棠时。”
孟棠时有些奇怪,不明所以地推了推他:“怎么了?”
晏重寒没放手,反问他:“是你怎么了,为什么难过?”
孟棠时安静地靠在他胸口,渐渐消了笑意,他听了很久晏重寒的心跳声,才慢慢开口,一字一句地说:“晏重寒,你不许骗我。”
晏重寒松开他,伸手撑在椅子两侧,俯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不骗你,我爱你。”
孟棠时冷眼审视他片刻,突然双手圈着他的脖子,仰头吻上他,有些急切。
晏重寒愣了一瞬,便弯下腰抱起他,让孟棠时坐在他手臂上,仰头与他细密亲吻起来,孟棠时眼眸微眯,长睫下眼波又冷又媚,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两个人都逐渐有些难舍难分。
晏重寒忍不住心旌摇曳,理智又想问他是怎么了,他不知道孟棠时今天发生了什么,刚才为什么难过,现在又为什么这样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