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我是个马屁Jing,牢牢记住了这句话,所以每次吃早餐之前,我都让我哥先分走一半。
“孟梨。”
我的回想被吕新尧的声音打断,我回过神,望向他的时候,眼皮忽然跳了一下。我和我哥不是亲兄弟,但我们之间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应,仿佛流动在血ye里,他话未出口,我就心神不宁,提前感知了。
吕新尧说:“孟梨,我要离开南汀了。”
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但我掩饰不了自己的忐忑和慌张,筷子在嘴唇上重重戳了一下,马上有血。从我哥的眼睛里我感觉到那一瞬间的疼痛。
“哥,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吕新尧深深地注视着我,用纸巾压住不祥的血光,然后点了头:“对。”
这些天的设想和对白倏忽之间全都作废了。我没有说话,眼睛也不敢眨,眼泪蓄在我的眼眶里,一眨就要掉下来。可是我哥不放过我,就像要逼我哭出来,接着问:“不问我什么时候走吗?”
这个问题真像一把刀子,把眼睛割疼了,我忍不住,眼泪像流血那样流下来。我把头低了下去,对他说:“你别告诉我。”心里想,你不告诉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那你就一直没走,永远不走。
三年的时间,吕新尧好像变得更好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答应我不说。
“晚上下班早点回去,不要喝酒。”我哥耐心地交待我一些事情,还报给我一串数字。我下意识地记下来,默背的同时听他说:“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一直都没说话,吕新尧是我哥,他那么了解我,知道我都记住了,也一定忘不了。可既然他那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做不到。他要走,为什么不带我一起?——是了,我想起来,他不能带我走。他说过的,他会娶别人。已经娶了罢?
能让我和我哥相依为命的家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回到南汀的筒子楼里,吕新尧难得地逗留了一会儿,用最后的一点时间履行哥哥的职责。
我上铺的床板上有一根突出的钉子,就在那对眼睛斑纹的正中间,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常常看见它生锈的尖端指着我。这种与死亡有关的危险因素经常让我感觉到生的希望。
这根钉子藏得那么隐蔽,我哥只是第三次来这里,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的。经过吕新尧的处理,它冒出的尖端缩了回去,用手一摸,竟是光滑平整的,与床板融为一体了。
他明明关心我,却仍然要离开我。我望着我哥,忽然想明白了:他根本不关心我活得好不好,只关心我能不能活下去。
吕新尧做完这一切出门的时候,我扑上去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后背,无声地抽泣。闭上眼,感觉这一天是一场噩梦,我盼着它快点结束,赶紧醒来就好了。可是又怕它结束,一旦噩梦没了,梦里的哥哥也没了,那我还剩什么呢?
吕新尧等我身体的颤抖缓和了,转过身把我按进怀里,他摸我的头发,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静静地流淌在他的抚摸间。
“乖一点。”他说,不知道是对谁,“你已经长大了。”
我不喜欢这个词,小时候孙月眉说完,马上就把我送给殷姑。长大就是丢下。
“哥,别丢下我……别丢下我。”我重复着这句话,把我哥抱得很紧,把自己变成一个沉重的拖累,以为这样就留住他了。呼吸在这个过程中逐渐不够用了,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美妙的愿望——我想死在我哥怀里。
吕新尧和我之间必然存在着自身都无法察觉的联系,他在我的愿望刚刚萌生时,就毫不手软地推开了我。怀抱空了,大把冰凉的空气就像要把我溺死那样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我乏力地摔在地上,仰头正对上吕新尧隐约作痛的眼神,黑眼珠柔软,白眼珠严厉。我忽地感到迷茫和错愕,不太清醒地意识到,我又犯错惹我哥生气了。
哥。我有些慌乱地叫他,怕他头也不回地走掉。
然而吕新尧没走,在短暂的凝视之后,他向我走近,当他的影子完全笼罩我时,我听见我哥说话了。
他以一贯低沉的语调、说一不二的口吻对我说:“你要找死,我就不认你了。”
其实我没想好自己错在哪里,却着急地对我哥道歉:“对不起,哥。对不起。”
我哥的手捏住我的下巴,有些用力地,逼我做保证:“说‘没有下次’。”
他的影子像在替我擦眼泪,身体却在远离我。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我想不明白。
37 歃血为盟
城市是不安全的。
在南汀的报纸和筒子楼里邻居的议论当中,我经常听说一些骇人听闻的消息。比如灯火璀璨的麟江里曾经数次打捞出女人的衣服,比如无人问津的高楼上曾经飘下求救的字条,比如路边停着的车子曾经在半夜伸出手将路过的人塞进后座,就像一口吃人的棺材。
我得知我哥要离开南汀的消息后,有段时间我经常像一只鬼魂一样在夜晚游荡,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