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办?我心里茫然又焦悚,什么也想不到。给我哥打的第一个电话就发生在这样的情形下。
我哥提醒过我,晚上下班早点回去,但我忤逆了他,所以即便遭遇不幸,也是咎由自取。电话拨出我很忐忑,怕我哥会不管我,但同时我又很清楚他不会不管。担忧和信赖在我身上矛盾地彼此依存。
“喂?”声音明明钻进耳朵里,却让眼睛有回应。
在吕新尧开口的那一刻,我的视野就shi润了,突然后悔为什么非要现在才打给他。
“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轻轻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无助,“……有人跟踪我。”
突然在夜里收到这样的消息,吕新尧一定是意外的,我看不见我哥的反应和脸上的表情,听筒的失真让他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沉着。
吕新尧很快回应:“别怕,告诉我你在哪。”
我找不到路牌,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于是含糊地告诉我哥:“你买烤玉米的那条路。”
卖烤玉米的小贩每晚推着车在街头行走,吕新尧一定觉得不知所云,安静了几秒,我听见他说:“先往人多的地方走,不要回头。”
“哥,如果……”我也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说什么,只是一种莫名的冲动让我以“如果”开头,但吕新尧打断了我。不会有事的。他对我说。
“你别挂电话。”
我不知道那一头我哥说了什么,因为我说完这句话,耳边就空了,手里只剩一把冷汗。
不是陌生人,我扭过头,视野里是一个矮小干瘦的身影,但肩膀上却站着一只看起来魁梧、威严的猴子。我没想到会是他。
在我夜晚的游荡中,没有一次遇见吕新尧,却和这个曾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耍猴艺人有过数面之缘。他每次经过我身边,肩膀上的猴子都会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的玉米。
我们见过很多次,但却没有说过一句话,他驮着猴子在我身后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速度不快也不慢,既没有超前,也不落在我身后。
我的手机正在猴子的手里,它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接下来又用牙齿咬,姿态动作就像在模仿我啃玉米棒。我感觉到耍猴艺人的视线,他有一张专注的脸,眼睛直直的,这令他的专注显得几近痴呆,过了几秒钟我才听见他开口说话。
他有些激动地低声呢喃:“像……真像。”仿佛自言自语。
“你在找人,对不对?”我确定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他的脸上重新恢复了与往常一样的谦卑的笑容,追着我问:“谁叫你来的?”
我不认识你,把手机还给我。我说。
“我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他说话的时候缩着肩膀,显得更加矮小,眼珠在眼眶里斜斜地转,像是怕被谁听见,这样的举动让他看起来不太像一个人,更像一只动物。
“……是它叫你来的。”他肯定地说道,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脸上的笑容变得诡秘。
我看见猴子的黄眼睛,它眨巴着圆圆的黄眼珠,嘴里发出“唧唧”的叫声。
但“它”不是猴子。
猴主人舔了舔手指,从贴身的衣服暗兜里摸出一张画片,那上面印着一幅造型古怪的图像。从上往下,先是一只猴子,画上的猴子有四颗猴头,尖牙利齿,面目狰狞,身下骑着一个不辨男女的人。那个人驯服地伏在猴子胯下,就像一匹人马,而猴子的长尾正像挥舞的马鞭一样高高扬起。
——他说这是“大圣”,倏地一抬眼,眼里闪出奇诡激动的光,又说:真像,真是像。
他意味不明的话让我无意中产生了一种骇人的联想。我感到心里一惊,挣开他挽上来的手,告诉他:“我哥在这里,我来找我哥。”
胡说,你天天一个人来……我什么都知道,是大圣指引我找到了你,它都告诉我啦。他指着画片里的猴子,吃吃地笑。大圣会帮你找人的。
我知道我遇上真正的神经病了,我躲开他,他还要伸手抓我,嘴里说“好孩子,过来呀,大圣不会害你的呀,它要救你呀”。
南汀当时的新闻经常有关于邪教的报道,或许他就是走火入魔的邪教分子,我有些害怕,急于摆脱他的纠缠,可是该往哪里去?
前面的野味街上,笼子里装着蛇、甲鱼、刺猬、斑鸠、麂子……地上肮脏chaoshi,我看见有人杀蛇,斩了蛇首,剪刀一剪就掉在地上,再给蛇放血、剥皮。那蛇死了,蛇头还在装蛇血的碗边一张一合,蛇眼瞪着,溅满血。死不瞑目。
跟我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跟着大圣才能修成正果。那男人又纠上来,嘴里不断地嘀咕。他说他是来渡我、救我的,但我不要,香火和大圣都救不了我,我需要的只是我哥。
然而去哪里找呢?他一定已经离开南汀了。
我退开了,意外的是,猴主人并没有追,他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笑,嘿嘿,嘿嘿。然后发神通,伸出食指施展“定身术”。
我当然没有被定住,他的猴子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