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2042年 9月 7日─雪霁〉
在美国德克萨斯州近郊的一处套房里,一大早的房子里就传出了吵架声。
「哇Cao,你这混帐把我的培根蛋还来!」一名青年怒吼着想把他的早餐从另一人手上抢回来。
「你不是说过什麽都会分我一半?现在怎麽说话不算话。」手上拿着两盘早餐的青年举高了手、这麽回答,如果有需要额外补充些什麽的话,那就是这位青年身上一丝不挂、浑身赤裸。
「干哩咧,都有两盘了还不算分你一半吗?还不把我的早餐还来。」而他之所以一直抢不回来的原因,是因为抢东西的那个青年整整高了他一个头以上,於是对方只要把手举高,他自然是怎样都碰不到;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太危险了,如果他大力和对方推挤,不只早餐可能会掉了下来,他更担心的是……
『要是弄不好掉下来砸到汤圆,那可怎麽办?』那人心想,在他的脑袋里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也有可能被砸到。
最後他只能无可奈何地坐回桌边、他放弃了,他握紧了拳头、扭过头去然後恨恨地说:「好,你吃,都给你吃。你最好是给我多吃一点、吃胖一点,撑死你这王八蛋。」
「好啦,还你啦,不要生气。」汤圆把盘子放回那人面前。
没错,那个一大早就引起这场风波的正是汤言翔,而他之所以全身赤裸,则是因为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穿着」,虽然他以前就经常脱到剩件内裤在宿舍里随意走动,但自从经过了三年多的调教後,他现在还更习惯这样一丝不挂的生活。
但那人还是倔强地连看都不看汤圆一眼。
「瑀成,对不起啦。」汤圆又一次说。
瑀成还是没有反应。
「……还是不是兄弟?」汤圆沉默了一会、认真地说。
瑀成转过头来瞪视着汤圆,他的眼神里有着一丝汤圆难以看出的哀怨,最後他回答:「当然……还是兄弟。」汤圆并没有发现瑀成话语里的苦涩。
汤言翔和施瑀成一起生活已经有一年左右的时光,这处德克萨斯州近郊的套房是瑀成来到美国打球後买下的,整间房子占地坪数不大,但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住的关系,一开始他反倒觉得还有点太大了。
而在瑀成进入美国职篮三年後、也就是瑀成回忆起汤圆两年多的时间後,汤言翔也来到了美国、和瑀成住在一起,一开始他来找瑀成时,他还在门口说出:「我是要寄生到你的房子里白吃白喝啦。」这种听来会让人备感困扰的话。
但是瑀成那天在门口却忍不住冲了过去抱住汤圆、眼眶甚至噙着泪水,他低声不断重复说着:「没关系、无所谓、都给你……」对於本来就不太喜欢和人计较的瑀成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回答,更别说,来的人还是他的好兄弟、也是他暗恋至今的爱人。
所以别说是自己的一半了,或许施瑀成更愿意把自己的全部通通都给汤言翔。
完全没想到自己玩笑的话语会引来这样的结果,这反而让汤圆再一次手足无措、就像两年多前他说要回到体专时一样,他只得又是拍背又是安慰,不断的道歉说自己那张嘴巴真是猪狗不如、笨蛋、蠢货,如果能把全天下最愚笨的词都拿来形容自己,汤圆或许会那麽做。
然而汤言翔的确就是个笨蛋、蠢货。
因为他根本不明白瑀成并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激动成这样,而是……
『他回来了。』、『他平安回来了。』汤圆并不知道回想起记忆後的瑀成曾经无数次地做着恶梦、梦见汤圆不知怎地又变成了被人残酷凌虐的贱狗。
记忆给瑀成带来了他在无数个日子里寻寻觅觅的「那人」身影、却也给他带来了往後无数个不安难眠的夜晚,一个恶梦醒了、另一个恶梦却又来了。
除此之外,回复记忆的瑀成还引发了另一个奇蹟,那就是当初瑀成吃下了药物、以至於本来不可能有任何印象的那三十分钟,竟然一同在瑀成的脑袋里复苏。汤圆仍不知道瑀成记起了那时的事;更不知道他和瑀成离开体专那天,瑀成为何会有一段时间离开了他的视线……
因为记忆回来的冲击太过强烈,瑀成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放声大哭,他甚至边哭边捶打着自己、责备自己那时竟然那样伤害了汤圆,还有自己为什麽没有听出汤圆话语里的意思、更没有阻止汤圆。
瑀成不停地责备自己、认为是自己让汤圆受了那三年多的苦,即使他只是从那天晚上汤圆那一身血迹猜测着、不曾知道过汤圆经历了什麽,然而他击打着自己的拳头甚至没有留上半分力,彷佛如果这样的痛楚能够减少过去汤圆所受的一丁半点,他甚至会愿意把自己打到体无完肤。
於是每次只要赛季结束他就会马上飞回台湾、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进到体专里见汤圆一面,因为他害怕那些恶梦会不会是真的、汤圆是不是又身处在另一个地狱之中。
即使汤圆遵守着用电话报平安的承诺、即使瑀成现在在院区内早已是最安全的状态,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