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折腾沈行风,沈追特意晚了一个时辰起床。慢悠悠踱步到凉亭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亭中有人负手而立。沈追优哉游哉冲那背影道:“我没来迟吧,可是害宗主久等了?”
沈行风闻言,向他侧过身,“没有,不必多虑。”
互相折磨得久了,彼此都对对方有所知悉。沈追知道他喜静,特意往人声喧闹的地方钻。
不得不说,这一届武道大会人才济济,比武到第二天便颇有看头。此时场中有两个修士正在鏖战,一人双掌开合放出巨大妖兽。另一人不遑多让,戴了锃亮护甲的双手拳拳破风。
较量进行到关键时刻,呼喝声此起彼伏。沈追便在这样的情况下,领着沈行风登上了普通修士的观战台。
看台上不加收敛的修士气息混杂,开盘下注的,勾三搭四的,还有趁机兜售自制法器的散修沿路叫卖,“寻物诀,回春丹,驻颜丹,买一赠一!道友,看看?”
盛满各色丹药的匣子迎面遇上的面容冷淡的英俊青年,瞧着有些眼熟。那散修一时心虚,脚下打了个趔趄。药匣倾翻,丸子哗啦啦往外倒,连着本人都不受控制地身体失衡。
眼看那人要扑到身上,沈行风微一蹙眉,身子挪开半寸,散修擦着他的肩倒了下去。他手指微动,所有倾倒的东西在落地的前一刻浮空,挨个飞回药匣里摆好,散修平稳落地。
可惜,竟没有摔到沈行风身上去。
沈追心中大为遗憾,他收回暗中作怪的手诀,几步上前扶起散修:“道友这是怎么了,要帮忙吗?”
自己这一摔摔得奇怪,散修心生疑窦,下意识望向扶起自己的人。却见眼前纱帘严密,只余一片雪白。
沈追捉住他手臂的五指紧了紧,使了一道传音入密,“在剑宗卖假货,你知道后果吧?”
散修冷汗连连,不敢再去看眼前两人,匆忙抱起药匣逃之夭夭。
望着那人走远后,沈追才笑着转回身,“他也太不小心了,惊扰到宗主了?”
沈行风摇了摇头。
这一点意外为他们登上看台吸引了许多目光,争论的不吵了,喝彩的停下了鼓掌,连下注的都碰掉了筹码,灵石、碎银掉了一地。
剑宗之内可称“宗主”的,除了沈行风还能有谁?那是天下第一的剑修,所有人穷其一生都难以达到的境界。莫说是触及他的境界,若在平时,普通修士连他的面都见不着。
众人眼中满是仰慕与憧憬。转眼看到他身边头戴斗笠的沈追,又心下暗叹,这人好大的面子,竟然能与宗主同行。
沈追便在这样的眼神里,领着他招摇过市,挤到了最前排。
场中比武快要见分晓,御兽之人灵力消耗过大,显而易见地有些不敌。沈追指着他们,故作不解,“现在场中是什么形式,我看不懂,宗主可否为我讲解一二?”
沈行风凝眸片刻,淡声道,“与妖兽一同对敌的乃是御兽门弟子,另一人不执兵器,拳风劲烈,观其体格,应当是一位体修。御兽讲究妖兽与主人配合,若配合得好事半功倍,但从耐力来说恐怕不敌体修……”
忘了他在某些事上特别有见解,沈追面上的微笑带了几分不耐,他打断道:“原来如此,那依宗主之见谁是这场比试的胜者?”
沈行风轻抿唇珠,望定场上肌rou遒结的大汉,“体修。”
沈追点点头,在腰间乾坤袋里摸索一翻,将主意打到了沈行风身上,“宗主身上可有带灵石,借我点用用?”
沈行风身上不会带灵石,真正贴身应该都是些稀罕法器。果然如沈追所料,他从腰间解下一枚鲛人珠递过来,“秦姑娘若不嫌弃,这个也能抵些灵石。”
何止是抵些灵石,简直是价值连城。沈追拿了明珠,喜滋滋凑到了临时架设的赌桌边。明珠耀眼,白日里也宝光流转,他拍了拍早已看呆的庄家,道:“请问,哪一边是体修?”
一众大小赌徒瞅着宝物喉结滚动,眼也不眨地为他指了堆满筹码的左边,那是为体修下注的地方。
沈追把玩片刻,素白指尖托着鲛人珠作势向左,随后手腕一斜,圆滚滚的宝珠越过分界线啪嗒一声在右边落了注。
她竟然下了御兽门的注,她疯了吧?!
赌徒们已满眼赤红,围观下注的人更是群情激愤。怎能如此没有眼色,那可是鲛人珠,能换一条灵脉的鲛人珠啊!
反悔已来不及,片刻功夫,御兽门弟子被击败,水镜上他的名字缓缓淡去,他被淘汰了。
沈追无辜地耸了耸肩,“实在对不住,将你的鲛人珠输了,等有钱了我给你买一个行吗?”
有钱,那是有钱能买得起的吗?众人为她悔得咬牙切齿,却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当真可恶得紧。再一看她这身行头,蓦然发现,这不是那个当众叫骂,粗俗不堪的女人吗?
这几日到处都传遍了,那女人不仅出言不逊,还别有心计善于纠缠。听说她相貌有异,一直以斗笠遮面,可不就是眼前这个!
周围气氛立刻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