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风眼眸明亮,顺着力道轻轻看他,见他满面戏谑之意,眼睫合拢遮住了一星光点。被他触碰的肌肤温度停止了越演越烈的趋势,仅仅是一个垂眸之间,有什么悄无声息黯淡下去。
沈追捏着他脸颊的指尖一顿,他似乎从触摸的地方感受到了无由来的失落。他缓缓摩挲片刻,再无所获,却突然玩性大起,索性遵照着那股直觉行事。
沈追放开他,似笑非笑道,“宗主的心意实在令人受宠若惊。”
沈行风多年苦修,并不长于儿女之情,唯一一次婚姻大事还被沈追弄得惨淡收场,想必没学会如何讨别人欢心。
作戏作全套,端看他现在模样,还有玩下去的兴致。那他也没有擅自终止游戏的必要,除非沈行风即刻耐心尽失,当众拿锁魂链栓他回去。想到这里,沈追收起玩笑神色,惋惜道:“多谢宗主抬爱,只可惜我并不喜欢你这样的男子。”
沈行风果然入局,深黑眼眸藏起锐利,从不刻意讨好人的语气因为放软而显得哑涩,“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
混账东西既然非要凑上来,就别怪他心狠手辣。沈追倾身靠近他,扫视他耳根后露出的一线肌肤与通身死板做派,“宗主穿的未免也太严实了,这副样子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您不如瞧瞧时下的青年才俊,都兴些什么。”
两瓣薄唇唇线平直,似乎除了冷言冷语再吐不出其它。沈追挑剔道,“还有,你不会笑。”
目中无人的天下第一,被人当众嫌弃,不知心里会不会堵得慌呢。沈追说完,好整以暇地去看他面色,仰首却对上他淡静至极的表情。
低估他了,沈追默默道。
“只要你喜欢,我会改。”沈行风藏在衣袖里的手指,轻轻触着被他嫌弃太死板的衣着。沈追的确低估了他,对他的耐心一无所知。就像他从未注意,他最开始衣着严密,是因为有人动不动就把他抓咬得浑身是伤。
“给我一点时间。”
“行啊,我等着宗主。 ”沈追眯眼笑道。
“我一定要杀了她!”看台上那出当众表白才过去几盏茶功夫,剑宗内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太华山的驻地内,一名紫衣的娇艳少女悍然拔出重剑,旋风一样冲出房门。
“阿璇,站住。”另一侧房门打开,面容温婉的掌门长女盛瑶叫住了她冲动成性的妹妹,“你要去哪儿?”
盛璇是太华山集万千宠爱的小师妹,从小要风得风,娇纵成性,此时在长姐面前勉强捺住了语气,眼圈却已烧红了,“那个贱人,我要让她……”
盛瑶温柔的远山眉微蹙,有些无奈,“别胡闹了,你被禁止参加武道大会父亲已经很生气了,父亲就算再纵着你,也绝不可能让你继续闯祸。”
“可是姐姐!”盛璇的声音带了不甘,贝齿将唇咬得要渗血。那是晦暗的少女心事,从见到那个人的一刻起,就开始隐秘地萌发,“明明你与他才是最般配的!若不是那疯子百般阻挠,现在姐姐才是剑宗的宗主夫人,怎么轮的到一个……”
“阿璇!”盛瑶及时喝止了她未出口的污言秽语,又觉得自己对妹妹太过严厉,轻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与沈行风是有一段浅缘,却与外人所看到的天差地别。
当年沈行风的父亲曾为他卜得天命中的姻缘,卦象预示了一位Yin时Yin命,水系灵根的女子。
这个女子便是太华山掌门长女,盛瑶。盛瑶那时正值碧玉年华,对久负盛名的六公子心中别有一番计较。门中弟子提起他,俱是景仰非常,只有她憋着一股劲,持着不肯轻许芳心的自傲。
谁成想在花厅撞见来提亲的沈行风,父亲还没答应,她自己倒先丢了心魂。两家长辈相谈甚欢,旋即定下婚事。外面人也说,头一次见六公子对谁这么上心,不愧是天命中人,金玉良缘令人称羡。
这话说得太多,多到她自己都信了,直到她在剑宗做客时遇到沈行风的哥哥沈追。
盛瑶想起那时情景,心中五味杂陈。她劝住冲动的妹妹,盛璇不甘不愿地收起重剑,但眼里明显还藏着事。
沈追回去时,脚下步伐轻快。今夜剑宗想必有无数痴情儿女不能入眠,他们高不可攀的心上人不仅被当众挑三拣四,还一副逆来顺受的憋屈样。少爷小姐们恐怕恨得手帕都要咬碎几条。
沈追自认这一场胜他一筹,眼尾飞扬心情不言而喻。转念一想沈行风那副模样,又有些气闷。
沈行风明知那副伪造的女子容貌下是他,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那些话,脸皮之厚连沈追都自愧弗如。况且有菩提寺佛子预言在先,须知当年魔君乌啼便是应了上一任佛子的谶,成了为害四方的大魔头。顶着这么重的恶果也要来招惹他,看来他真的非常不怕死。
既然沈行风不肯罢演,他不配合着玩一玩岂不可惜?世人一味被他的表象所蒙蔽,越是如此他越要让沈行风名声扫地。
沈追迎着落日霞光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象征着低劣血脉的朱色纹理直面长风。他唇边噙着一抹笑,显出与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