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体会过太多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恶意,那些温暖和善意便更加弥足珍贵,即使他不想再踏入薄家,薄家的这些住家工人于他而言却是不同的。
简单的寒暄过后,大家开始忙碌起来,厨师和保姆准备午餐,园丁和司机陪着薄旻和安堇去马场,两条狗也跟了过去。
安戎跟冯春在客厅里聊天,一别经年,肚子里藏了许多话,却又有很多说不出口,默契地避开了一些敏感的问题,能够拿出来聊的,居然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
冯春心里不好受,或许是年纪大了,更把控不住情绪,哪怕只是看着安戎,就有种想落泪的衝动。
尤其是看着隔着足够的社交距离坐在沙发两端的安戎和薄凛,曾经那么好的两个人,再见却是物是人非。
所幸挡在两人之间的那些外在的阻挠已经彻底清除了,也绝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安戎不是个绝情的人,而薄凛这次,再也不会放手了。
想到这里,冯春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堇小姐古灵Jing怪的,”冯春眼圈微微泛着红晕,微笑着说,“长得跟你也有点像,还真是缘分。”
安堇是安戎亲生的这件事在薄凛这边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薄凛并没有告知冯春,当然在安戎看来她不知情是理所当然的事。
安戎笑笑:“是啊,每天的Jing力用不完,光是看到她的笑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还好……”还好这些年你身边还有两个孩子陪着,冯春低头擦擦眼角,“我去厨房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冯春一走,视线范围内原本还有几个人也跟着不见了。
安戎:“……”
房子坐北朝南,大片的玻璃窗,采光很好。
安戎扭头看着屋后金黄的银杏树,他能感觉得到薄凛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尽管回避并非最恰当的行为,但他又在回国后再见到薄凛时清楚地明白,自己并不像这些年想像一样的完全放下。
他仍旧怨,怨薄凛。
他也会后悔,后悔当年为什么没能再坚持一下。
可尽管如此,他却没有丝毫的再续前缘的想法。不管薄凛是否还是一个人,不管这个男人此时用怎样炙热的眼神看着他,他们已经错过了。
感情无法修补,就算再逼真,裂痕永远都在那里,又怎么能全心全意地继续去爱?
“……我带你……走走?”
alpha嗓音沙哑而迟疑。
片刻后,安戎慢慢转回头来,没有侧向薄凛的方向,只是朝着前方微微颔首。
两人走出房子,不远处是一个很大的花圃,虽然已经到了晚秋,但各色的洋桔梗还在开放。安戎多看了两眼,但很快又转开了目光。
薄凛余光观察着他的表情,在他凝视时眼神有些欣喜,在他转开眼时又有些失落。
这是这些天两人唯一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明天安戎进山,错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再没有了。尽管明白安戎或许更希望他什么话都不要说,尽管开了口或许会打破此时难得的和谐,但薄凛又怎么忍得住呢。
三十过半的成年alpha,在一切的事物面前都可以游刃有余的男人,却总有特定的人,能让他生出近乡情怯般的忐忑。
他也有害怕的人。
薄旻也好,安堇也好,都不是最让他胆战心惊的。
是眼前这个人。明明最爱却伤得最深的人。
“薄旻和……和堇堇,交给我你放心,我……春姨给你准备了些御寒的衣物用品,去了山里注意保暖,注意身体。”
他知道自己开口时嗓音在抖,但在安戎面前,还有什么维持体面的必要吗,如果下跪能让安戎回到他身边,他现在就可以跪在他面前。
安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薄凛一眼。
一眼后,他转回头去继续往前走,微微低着头,“嗯”了一声。
很平淡的一个字,却已经超乎已经卑微到尘土里去的薄凛的期待了。alpha笑了一下,他在遇到安戎之前的三十年,对喜怒哀乐几乎没有什么概念,而时至今日,他的所有的感情,也都在这个人身上,在他们都深爱着的那两个孩子身上。
安戎低头走了一会儿,又停下来。
他转回身,仰头看着仓促停下脚步凝望着他的alpha。
他们此时的距离很近,近到薄凛能清楚地看到安戎眼里自己的影像,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很奇怪,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心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距离蓦地砰砰狂跳起来,薄凛甚至能闻到青年身上带着点陌生又永远熟悉的气息。
那双黑色的眼眸深邃,几乎要将薄凛的灵魂都吸进去。
安戎静静地看着薄凛,两人彼此对视,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秋日的微风拂过,吹起安戎柔软的头髮,他轻轻拨开刘海的同时,转开了头也移开了目光。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皮绳,安戎低头随手扎起头髮,用自言自语般的音量说:“这一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