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早有预感。
外面的雨shi淋淋地泼下来,模糊了玻璃窗。钢筋水泥的城市浸在水里,空气都是雾蒙蒙的,shi润,窒息。
手机搁在窗台上,已经三个小时没有动静了。
这是她的私人电话。
要是以往,在六点的时候,至少应该会有一通电话。
她早有预感。
赵意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想点上,心里莫名觉得烦躁。
意姐。门外传来动静。
一个服务生打扮的男人敲了敲门,走进来,态度尊敬:老板说新来了一批雏儿,想请您去瞧瞧。
瞧瞧。
就是想让她调教。
这里的女人都经由她一手调教。
赵意站起来,目光落在被雨水模糊的窗外。霓虹亮起,对这片红灯区而言,烂醉奢靡的夜将要来临,雨夜只会更添兴致,不会徒增烦恼。
嗯,就来。她说。
脚步却没动。
看她站在窗边发呆,服务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和姐夫吵架了?
嗯。
赵意没什么多话。
她甚少向这里的人提起周栩,话题转到感情生活,她就会闭口不谈,仿佛这个名字是她的禁言咒。
最近她和周栩的感情不太顺利。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单方面冷战。
赵意最后看了一眼手机,把它丢进了书桌的抽屉里,往外面走:在哪个房间?
1806。
这个地方叫夜鸿,赵意在这里待了快五年了。
明面上是夜店,实际是拉皮条的红灯区。当年几个老板合伙做大它,牵拉人脉,运营得风生水起。现在两条线分流并行,服务的客人里上至富商名流,下至街头混混。
其中一个老板是赵意的朋友。
在她年纪还小,肄业在家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了她一份工作。
后来,她尝试着接手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没想到一做就是五年。
得心应手。
赵意在1806的房门口停下,直接刷房卡走了进去。
里面的女人齐刷刷的看着她。
一共三个。
气氛有些尴尬。
赵意兀自走到沙发边坐下,她粗略扫了一眼,她们事先已经把妆卸了,都长得不错,骨相皮相各有特点。
一看就是要送给贵客的。
老板显然是挑选过,拣了最好的三个送过来。
把衣服脱了吧。
赵意的语气温温淡淡。
来下海的女人都不容易,她们有的四体不勤想赚快钱,有的想做富豪的二nai,越过阶级的限制一步登天,有的被逼无奈向生活妥协。
总之,一踏入这行就没有回头路。
享受红利就要承受痛苦。日后受多少指责,被戳着脊梁骨、被咒骂、被报复,这都是她们应得的。
赵意看得很明白,所以她从不端架子为难她们。
以后要吃的苦还多着。
女人们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露出骨rou停匀的身材。
赵意欣赏了一会儿,打开她工作用的平板,给每个人都拍了几张照。然后她拿起笔来,打开她们的个人资料,在文档里写写画画。
现在叫什么名字?
我是瑶瑶。
小秋。
露露。
赵意没忍住,问:老板给你们取的?
三个人对视一眼,拘谨地点点头。
只有老板才有资格取这么恶俗的名字。只是老板似乎不明白,现在的ji院已经不兴这么取名了。
赵意莞尔一笑,没太在意。
她的指尖摩挲着笔身,认真地看了很久的资料,她向来如此,对待工作很认真。
片刻的静谧之后,她看向那个叫小秋的女孩子:你做过手术?
小秋有些紧张:是的
在哪里?
她指着大腿内侧。
赵意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在那里,有一道几不可见的陈年疤痕,只有几厘米,不太显眼,却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留了一个凸起的印记。
就像是玫瑰花瓣上的虫眼。
确实扫兴。
但是,并非没有办法补救。
赵意想,老板估计也是这样认为的。她说道:过两天去纹个图案,遮一下。
说完,她看向一直守在旁边的服务生:这两个你带走吧,留下她。
好的。
服务生恭敬地点头,等女孩们穿好衣服,把人给带走了。
叫露露的女孩留下了。
赵意寻思,老板最近可能想给高官送礼了,关于这个女孩的调教,自然要更讲究。
她不是第一个叫露露的女孩。
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