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虽年幼,遇事向来镇静,很有些谋略心机,我估摸着他十有八九带纾儿去宫里搬救兵了。
那怎么办?三个孩子怎么进得了宫?
你去找他们,帮他们进宫向皇上哭诉求情,来个恶人先告状,我在这里稳住杨老四,等你们带着圣旨回来打发他。
好,拜托爹爹了,我去去就回!
蓝鹤找借口尿遁,轻功无敌,飞檐走壁几个起落,就追上了正在承天门外动脑筋,看如何混在运送东西的车马中入宫的三人。
入宫的行礼物品都查得仔细,根本混不进去,就算过了眼前这一道后边还有午门呢,别做梦了。难得逮住机会,蓝鹤狠狠鄙视了一把儿子。
龚忱略一颔首,对母亲的讥讽置若罔闻,一本正经地说:我想也是,所以让孟砺从四王爷马车上取来了令牌,若是实在进不去,就表明身份,用荣亲王府的牌子,试试让人找祁公公。
你什么身份,这么丁点破事敢劳动司礼监大驾,我看你是皮痒骨头轻了。我带你们几个进去,砺儿把妹妹给我。
蓝鹤叫醒女儿,给孩子们换回原来的衣裳,让龚纾环住自己脖子挂在母亲身上,然后一手揪住龚忱后领,一手带上孟砺,轻轻一跃,踩着城墙石砖,从角落飞身而上,带着三个孩子施展轻功往皇城内宫急掠而去。
君上万岁,臣龚忱,携幼妹龚纾拜见皇上。事出紧急,未及奏请待圣上召见,贸然惊扰圣架,望皇上恕我等不敬之罪。
龚忱一见到皇帝,便端端正正跪下,五体投地叩首行礼,永嘉帝不发话就一动不动伏身御前。可龚纾却不管这些,撩起裙裾直接跨进殿内,跌跌撞撞跑向舅公,哭哭啼啼抱住他的腿,眼泪鼻涕都往他龙袍上蹭。
舅公舅公,舅公救我!呜呜呜!
永嘉帝挑挑眉,瞥了一眼跪在殿外的男孩子,把龚纾抱到膝上替她擦净脸,笑眯眯地问:纾儿,娘亲呢?
蓝鹤与孟砺在大殿顶上偷听下面动静,她不愿被舅舅嘲笑讥讽,本想躲着不去见他,结果他一开口不问小孩们的来意,先揪住她这个外甥女不放,显然她在附近窥视的事情瞒不住老奸巨猾的永嘉帝。
龚忱伏地不动,龚纾对皇帝眨眨眼睛,纾儿每次来宫里看舅公,总觉着一次比一次俊,从不见老,是宫里有什么驻颜养寿的秘方吗?舅公能不能分纾儿一点回去给爹爹吃,他这几日又多了两根白头发。
龚纾这次可是绞尽脑汁把自己的看家功夫都拿出来了,为了讨皇帝欢喜连带着拉踩自己父亲,蓝鹤听得心里都害怕,若是被老头知道了那还了得。
永嘉帝果然高兴,哈哈大笑盯着首辅大人的多出来的两根白发细问了许久,一脸幸灾乐祸。龚忱一直跪着不动,耐心等待皇帝垂询,直到永嘉帝抱着妹妹玩到心满意足,转头叫他平身才小心翼翼从地上起来,让蓝鹤十分同情,儿子像老头,永嘉帝就特别喜欢折腾他们父子俩。
龚忱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妹妹闯下的祸事,而后开始求饶。
皇上,臣曾在佛家典籍读过一则逸闻,相传仙崖禅师门下学僧,夜半爬墙外出寻乐。禅师夜巡,见墙角高脚凳,已知就里。禅师将高凳移开,蹲于凳处。夜深,学僧游归,不知凳移,跨脚踩禅师头颅入院,知其踩踏禅师,慌不择言。禅师未怒,慰其道:夜深露重,小心着凉,快去安歇。自此,百余学僧后绝夜游。
由此可见,育人当以宽。
舍妹顽皮淘气,毁人心爱之物,家严家慈教导确有失当不足之处,难逃其责,难辞其咎,只是纾儿年幼,蒙昧未通世事,臣实不忍见其受父母表舅公苛责,万般无奈,只得携她一道,冒死无诏面圣,跪求皇上施恩相助,平息四王爷雷霆之怒。所有责罚,臣愿代舍妹一力承担。
永嘉帝似笑非笑看看龚忱,转头对龚纾说:你看,你要做坏事,你哥哥就得代你受罚,别看只是几只鸟儿,那些玩意可是你表舅公的心头肉,朕也不好太偏帮你们,总得做做样子平息老四的怒火,纾儿说说看该怎么罚你哥哥好?
殿内与殿上的人都竖起耳朵,听四岁的小龚纾怎么应对永嘉帝的刁难,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环住永嘉帝的脖子甜甜笑道:表舅公瞧着脾气大,但心肠一等一的好,对家里人最是心软,同皇上舅公一样,是心宽气喘的好人,我诚心悔过认错,他一定不会罚哥哥。
不会罚你们大老远跑到皇宫来搬什么救兵?还有那不叫心宽气喘,叫心胸宽广。永嘉帝无情地拆穿班门弄斧的小孩,但高帽子他还是收下了,尤其是夸他那个魔王弟弟的。
他轻哼一声挑挑眉,龚忱,你求朕这个做兄长的帮忙管束去龚府大闹的四王爷,可以,不过你们弄丢了他的爱宠,该如何罚,自然该由他说了算。阿撵,下来!
被召唤的蓝鹤厚着脸皮跳下屋顶,尴尬地走入大殿行礼叩拜,垂着脑袋不敢与舅舅对视。
永嘉帝面色一冷:你一个做母亲的,居然带着孩子闯皇城,还躲起来让两个小小幼童来向朕求情,还有没有点担当?
舅舅我错了。蓝鹤一脸诚恳,和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