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证据的事……况且谦表哥那般宠爱那通房,又怎么会将人交出来……”她泫然若泣,哀哀摇头。
国公夫人越发坐实了自己的想法,却叹道:“眼下最要紧的,是保全国公府的名声。”
果儿闻言跪了下来,落泪道:“奴婢愿意护着小姐……大夫人您尽可将事情都往奴婢身上推,奴婢在小姐身边伺候十年了,那李小姐看错了说错了,也是有的……”
抬眼时,却不动声色地哀哀看了邹康一眼。
邹康心下一跳。
难不成,这小丫鬟钟情于他?
是以见他中了药,才将贴身伺候的小姐推了进来,供他解药?或是想成全邹唐两家的亲事?
念头一起,他越发觉得有道理——若非如此,伺候了十年的主子,怎会这么容易生出异心?
邹康迟疑着站起身:“这丫头说的,我觉得可行。不若这两天我带她出门晃晃,坐实这个传闻……”
唐玉清和邹氏一愣,旋即气了个倒仰。
这不着调的,竟是当着大房的面在讨要这个丫鬟!
邹康却觉得没什么不妥。
他又不在朝做官,在京城的名声有什么要紧,总归这回圆满地完成了母亲交代的任务,将唐国公府的嫡小姐娶回了家……如此,正该趁着最后的几日好好快活快活。
国公夫人眉心一跳。
这可真是……
却是点了点头:“行吧,只是别再闹出什么别的乱子了。”
低着头的果儿唇角绽开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原以为今日就是她的死期了呢,倒不曾想,这姑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荒唐……
她美丽的眸子中泛起怨恨与哀伤。
她原本有个青梅竹马赵晋,在外院做个小管事,二人早早就定了亲事,算算日子,本就该今日这个良辰吉日过门的……
谁知道年初时小姐丢了亲事,消息正好是赵晋来禀报的,不仅没有赏钱,二夫人还发了好大的脾气,让人出去打他板子……却没说要打多少板子。
她看得心惊rou跳,哭着去求二夫人,又去求伺候了十年的小姐,两人却只顾着以泪洗面抱头痛哭,半点不理会她……后来,赵晋竟被生生打断了气。
二老爷回来后发了好的火,说二夫人不该僭越去处置迁怒外院的人,两人吵了几日,没人记得去给无辜受难的赵晋落葬……她又去求小姐,小姐却一脸厌恶地道:“……若非是他八字太硬,命格晦气,也不至于牵累了我。”
竟将那些歪理邪说给她带来的痛,全然推给了旁人。
她心灰意冷,直想抱着他的尸首一同投井去了,若非那贵人出手相助,帮赵晋下葬,她也活不下去……
赵晋或是她,在三小姐母女眼中,不过是草芥,不过是不需在意心绪的小人物。直到方才,她还不知道她为何背叛她呢……
果儿惨然地垂眸一笑。
若是此番她死不了,她定要好生地折磨三小姐母女,让她们日子越过越苦,也尝尝她那时有心无力的滋味……
国公夫人带着人走了,果儿站起身,却似站不稳似的,邹康怜惜地上前去扶住她:“啊……多谢表少爷……”
唐玉清再也忍不住,抽出旁边的剑就要提刀杀了果儿,邹康大惊失色,呵斥地用袖口将剑扫下去:“你这是做什么?如此泼妇作态!你设计陷害程氏的时候,倒是大度的很,巴巴地把她往我床上送……”
邹氏听懵了,唐玉清手中的剑落地,她再也忍不住,伏在母亲怀里大哭了起来:身子给了这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她这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尚未走远的国公夫人听到婢女来禀,不由冷笑一声。
果真如此。
幸好她没有听信那主仆的一面之词,去和薛家对峙……
现如今,倒是能和婆母复命了。
*
薛唐两家的婚事最终被“证实”为谣传:唐三小姐定亲的表亲是邹家,而非薛家。
那日宴后唐家厢房的风流韵事便被传了出去,只是很快就改了风向:服侍人的是唐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因着姑爷醉酒才酿成这一桩丑闻,不过那丫鬟本就是要陪嫁过去做通房的,倒也算不得骇人听闻。
茶馆里的人将信将疑,而当邹康带着杏眼桃腮的小丫鬟频频出现在茶楼楚馆之地后,流言便渐渐散去了。
唐国公府的满月宴后,承平侯的病情一日比一日重了。
池姨娘衣不解带地在一边悉心服侍,薛靖谦也常去探望,夜深了回来便直接歇在了世明堂正房,连着好几日程柔嘉都没能见上他的面。
给薛靖谦选世子妃的话题仿佛被突然按下了,无人再提及。
一晃眼到了回京后的第一个休沐,程昱之托人送了信,邀她去陛下新赐的府邸喝茶。约莫是他生得好,寻常只赐状元的府邸,今年的探花竟也有份。且听闻他近来常在御前行走,前阵子还得了陛下一匣子点心,倒是颇受圣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