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见之生畏,鬼神让行。
龙撵上俊美高傲的王正襟而坐。
他龙冠下黑发鸦鸦,白润的宝珠混入发间,那画家手中线条狭长扬起的、与神佛眉目相似的凤眸直视前方。
抬轿的人,随行的人,乃至坐下的这个天下皆是男人睥睨的蝼蚁。
世间谁人敢掠帝君锋芒?
拦截王的步撵,这种大不敬的举动,又有哪个蠢人会做?
可偏偏,今天这蠢事还真就有人做了……
那身鹅黄色身影出现在王驾路过的道路中央,张开手臂,在女官骤变的脸色下,和禁军陡然煞气迸发,大手扣紧佩刀的杀气中,闯到了众人面前。
“陛下。”
许久不见脸色憔悴,表情又哭又笑的陈疏深深地望着龙撵上半落,遮住了男人面容,以显尊贵的帘子。
布满眼泪和血丝的眼睛,用力到想透过那扇帘子,看到无论怎样请求,都不见他的人。
龙撵停下,老女官声色俱变,看疯子似的看着他:“陈良嫔,你这是在干嘛?”
“这可是龙撵!!”
敢拦皇上的车架,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而陈疏半点眼神也没给她,只哀戚而充满扭曲爱意地盯着龙撵上眉峰皱起的宫九虞。
他苦苦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陛下您为什么不见小疏?为什么为您付出了这么多却得不到您的垂爱……我到底哪点比不上李歌?!您说啊!”
“小疏明明比谁都爱您啊!李歌他只是靠着背后的家世先一步来到您身边,而且他还是个傻子。”
“……我付出了所有的努力,甚至面对刺客也愿意为您奉献生命,我……呜……”
“……”
老女官复杂地瞧着跪倒在地上哭泣的人。
她在宫中几十年,这后宫中不是没有像这般疯魔了的。这些男人永远认不清自己的地位,他们把自己的儿女私情放到最重要的位置,天真的以为天下都比不上自己的这一腔爱意。
实则大部分都是自我感动、眼皮子忒浅。
你想你嫁的是谁?
那可是国家的国主!
你因为夫妻之间的争吵,拦住国家lin导,大吼说,你为什么不跟我好好谈恋爱,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上班……
这,这不是脑壳有毛病吗?!
不说顾全大局,咱好歹明白什么是正事,有点逼数懂点事行不行?
就连李歌从头到尾也没当自己就是宫九虞心中的第一,哪怕事实上确实是,李歌同样淡定地窝在自己的地方,对从不对宫九虞桌上的玉玺政务好奇,也没说‘我看你桌子乱了我给你整理整理’。
万一弄坏了或者弄混了什么,下达错误的命令下去,可会牵连一国!
在不懂、或者非专业的情况下,哪怕那人是你的伴侣,也不要去擅自改变,不仅仅是对伴侣的尊重,还是一种明事理。
听陈疏说完,夏成抽搐着嘴角,用‘这怕不是个傻子吧’的眼神瞅着陈疏。
宫九虞也沉默一秒,表情难以捉摸。
这恐怕是男人从你死我活,各种血腥的幼年争斗到如今,与各路人斗智斗勇,一路尔虞我诈中遇到的第、一、个!
让他蠢得怀疑这种脑回路的人类真的存在吗的人……
联想到上次遇刺曾经出现的种种异常,宫九虞勉强高看了他一眼,眯起凤眸,幽幽道:“陈疏,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朕说这些?”
没有其他Yin谋诡计了?
陈疏听出心爱君主口吻中的怀疑,以为他是怀疑自己的真心,立刻泪眼朦胧肝肠寸断地用力吼:“陛下,小疏是真的爱您啊陛下——”
“呜,小疏发誓从没撒谎。”
宫九虞:“……”
确定这是句废话,男人皱了皱眉,对旁边面上恢复乐呵呵,眼神冷冰冰的老女官道:“把他拉下去,赐……”
想说赐死的年轻君主顿了顿,记起什么,他皱眉:“罢了。”
当初这个陈疏很会讨好李歌,李歌好像非常看重陈疏,还把簪子赏给了他。
联想到轻晓和寒峭,宫九虞虽然厌恶他们,恨不得欲其死,不过考虑到赐死陈疏,李歌也许会跟他闹脾气,宫九虞打算放过他一条命。
情敌这种东西,远远送走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他跟李歌面前!
“阻拦御驾,胡言乱语。”宫九虞似笑非笑睨着陈疏,“陈良嫔得了失心疯,朕念在良嫔与皇夫之间的情谊,削去他良嫔品阶,遣返回乡。”
“去办吧~”
老女官笑盈盈地躬了躬身,应了句是,在陈疏无法相信扭曲的表情下,给自己的徒弟几个小女官使了个眼色。
面无表情的女官们立即上前,钳住陈疏的双臂往旁边拖。
“放开我!放开我——”
“您为什么就看不懂小疏!我不要走!”
“陛下小疏是真心喜欢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