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南话音还没落,他身边那几个小兵倒是很有眼色,立即上前将中书令陈舒佐架了出来。
谢临香早知襄王卑劣行径,却也没想到他能在御前做到这一步。
微侧了身对陈夕泽道:“陈统领,眼下我们只能拖住这一时,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更何况此时姜思南以陈大人的性命相威胁,让谢临香更是担心,
诚如姜思南所言,此时的皇宫多半是已经在他的掌握中了。陈夕泽可以突破这一时来到明德堂,襄王的人也会很快有反应,再拖一会儿,便难以抽身了。
姜思南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是摆明不愿与陈夕泽为敌。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手握京城巡防军权,更因为他的父亲陈大人身为中书令,在朝中众臣心中,地位举足轻重。
谢临香不免担心。
然而陈夕泽将手中长剑横握,侧首道:“谢姑娘不必担心,拖住这一时便够了。”
面前,中书令大人虽被挟持,却是比方才还要坦然,未露一丝怯色。
身边的陈夕泽忽然笑了一声,而后敛了神色,抬头看向中书令大人。
只听他声线平稳道:“父亲,若今日儿子不能忠孝两全,您能原谅孩儿吗?”
谢临香心头一惊,睁大了眼睛看向陈夕泽。
她知道平鼎军已经到了城外,方才与步飞尘商量计策,明白自己在此拖住这生死一线的时刻,或许有解。
即便陛下真的写了诏书,襄王逼宫一事也终究是众目睽睽之下铁板钉钉。
此时陈夕泽语气这样认真,竟然叫她一时间恍惚,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因为九皇子赶不回来而想要破釜沉舟,还是为了迷惑襄王而行的将计就计。
原本嘈杂的人忽然安静下来。
文武大臣们的注意力都转向了被一把刀横在颈项前的中书令陈舒佐大人。
只见头发花白,不日前还同皇帝因为祈福高楼一事争吵告病的老臣阖上了眼睛,像是有些宽慰般Cao着有些沙哑的苍老嗓音道:“今日之后,若江山依旧,河清海晏,清明中元,吾儿莫忘告慰。”
明德堂前,年轻的将领闭了眼,将长剑指向空中,低声命令:“放箭——”
再也没有比这更为混乱的时候了。
上一世谢临香曾亲历无数次战场,面对短兵相接,血积刀柄滑不可握也有过;金戈铁马,黄沙万里鼓角声起,都抵不上今日这连两方人数都算不上多的一场混战。
皇帝百官俱在,两方投鼠忌器却又互相杀红了眼。
方才还畏首畏尾不敢出手的武将们也奋起反抗。
谢临香从身旁抽出兵器的时候,看见陈舒佐旁边一位武将出手,救下了中书令大人。却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反应此时处境。
因为襄王手下更多的人来了。
***
京城宫外。
白虎门前一片狼藉。
姜之恒等不了更久。从谢临香的信到了没多久,北线消息被封锁,同西北叛军几次冲突,最后不得不迂回避开的时候,他便已经意识到京城出事了。
于是干脆将计就计,兵分三路,一面留守西北同叛军迂回作战,一面千里赶回京城救驾。
拿着兵符原本一路畅通无阻,最后却在三城之外察觉异样。
好在这个时候终于和城中的陈夕泽和步飞尘联系上了。
兵贵神速,十万火急。
此刻白虎门下乱箭横竖,落了七八一地。
姜之恒挥手下令,沉重的楠木撞上坚实厚重的白虎门。
今日能出现在这里,还是行了一招暗度陈仓。让叛军以为他还在三城之外并无动静,人却从城西山峦入城,直奔白虎门。
白虎门的守军看见乌泱泱的平鼎军从天而降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见了鬼。
襄王殿下起事,原本是已经将京外三城团而围之,行的便是探囊取物。最大的阻力顶多是留在城中的一些散兵武将,和陈夕泽手里只有一个营兵力的巡防营。
守城兵士打着哈欠,正想着今日之后便是忠勇之士,一夜之间就能飞黄腾达,却不想美梦瞬间破碎。仓皇迎战,不成组织的守城将士哪里抵得过南征北战在战地上真真正正刀尖舔血的平鼎军。
随着“轰”一声巨响,白虎门彻底支撑不住,分崩离析。
九皇子的脸色却越来越Yin沉。
城门守军力量如此薄弱,这只能说明,宫里已经出事了。
*
饶是身处皇宫深处的明德堂,白虎门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到了襄王的耳朵里。
姜思南当即又惊又怒:“何处来的军队?!南军反水了不成?!”
三城之外是南面驻军把守,这个时候京城中怎么可能会出现大股兵力?姜思南第一反应是南军想要反咬一口,当千里勤王的英雄。
然而来报的小兵连连摇头:“是平鼎军!平鼎军回来了殿下!!”
姜思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