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6月,与全国许多同龄的孩子一样,我在紧张、疲惫、战战兢兢中走过高考独木桥,并以比较理想的成绩回报了父亲多年来的付出和辛苦,如愿收到了一所全国着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让久久压抑的心情得到些许放松。那一段日子,除了参加同学聚会,上网打游戏,就是猫在家里,守着那台29寸电视打发时间。小凯和爸爸天天早上上班,晚上下班。每次回来,我都对他们不理不睬,饭好了就吃,吃过饭就一头扎进自己那间小屋。相比起来,我像是一个走亲戚的客人。
那张录取通知书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我交给父亲的一份答卷,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欢心,倒是心中的郁闷随着时光推移却积累的更深。
北京的8月,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生活在钢筋混凝土的夹缝里,常常有一种压抑感。虽然这几年北京加大环境治理,在绿化美化首都的环境上投入了很大代价,但由于北京是一座严重缺水的城市,还是不能彻底改变气候干燥、飘浮颗粒物的问题。8号早上,气象台报告,当天多云转Yin,午后有小雷阵雨。我去参加同学斌斌的生日集会。临走时,我告诉父亲,晚上也许会和同学去KTV,如果时间太晚的话,就不回来了。
坐在公交车上,透过洁净的玻璃窗,随处可见北京这座现代化大都市的繁华和贵族般的气质。马路两侧绿树成荫,彩旗招展,那些长长的、五彩缤纷的商业广告条幅像瀑布一样从高大的建筑顶端一泄而下。它们在夏季的热风里悠闲地飘动,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跟爸爸到郊区nainai家放风筝的往事;马路中央是摆放成各种造型的五颜六色的小花,在风儿吹动中,相互摩擦着稚嫩的小脸亲昵着对方,这让我想起母亲在送我上幼儿园的时候,轻拂我发稍的情景。首都热烈的气氛与我的心情形成绝对的反差。不知不觉,淌下一行泪水。我想念nainai,想念妈妈,不知她们此刻是否也在想我,不知道她们是否知道我是如此的孤单。
斌斌的爸爸是我们区公安局某派出所所长,加上斌斌这家伙本来就特别虚荣,生日聚会自然不会是一般的档次。同学们举杯碰盏,大喊小叫,热烈的气氛几乎要冲破这座华丽酒店的房顶。即使这样的氛围,也丝毫驱赶不走我的寂寥和愁绪。
生日聚会时间很长,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7点多,我们这些80末,比现在的那些90后疯起来一点也不逊色,疯到极至没边没沿,何况这又是高考后的一次重要聚会。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忽然感觉自己长大了,同时也有一种失落感。昔日朝夕相处的同学将各奔东西,下次聚会,我们有谁能说清是何年何月,会不会还能全部到齐。
再热闹的酒席也终久有散,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可是斌斌和耗子他们好像还没有过瘾,提议去亚运村那边的钱柜唱歌。我完全没有心思,想和他们告辞。可斌斌说什么也不让我走,搬来一大堆的理由来说服我。
“冬子,你丫回去做什么呀,一没老婆二没妈的,有谁让你那么惦记呀,你丫是不是想回去自慰呀,我靠……”。耗子这孙子天生就这副德行,什么话一经他的嘴就变味。
“冬冬,今天一天你都闷闷不乐的,为什么呀”?斌斌问我。
“没什么,就是不舒服”。我编造了一个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理由,想搪塞过去。
“你丫别在这装B好不好,重点大学的通知书都拿到了,你还给哥玩深沉,那我们这些二类院校的哥们是不是该去跳北京电视塔呀”。耗子对我不依不饶。也难怪,他不了解情况,我一点也不怪他。“冬子,我告诉你,今天你丫要走,以后就不是咱哥们”。
说完,他把手一挥,招呼大家,“你们三个人一辆车,打的直奔亚运村钱柜,谁都别装B,像胖子和他那个妞似的,完事了还不舍得下来,磨磨蹭蹭在那瞎B耽误工夫。走,冬子,你跟哥一个车,哥今天做你的保镖,哈……”。
唱完歌,凌晨一点多了。从亚运村钱柜到我家,还有一段距离。本不想再回去的,临出来时也和父亲说过了,可是,左思右想,感觉实在没劲,大热天的,去哪都不方便,我决定还是回去。打开空调躺在自己的床上,比任何地方都舒服。
耗子劝我到他家去,说大热天的,回家也睡不好,不如去他家一起玩游戏,我婉言谢绝,说今天真的不想去。没办法,耗子只好对我说,“那好吧,我也不强求你了,我们打个的,先把你送蒋宅口,再让司机师傅送我回和平里”。耗子就是这样,嘴虽然特别臭,可为人却特别的厚道。
回到家,已经没了电梯,我走步行梯爬到12楼。掏出钥匙,本想开门,却意外发现门没有锁。父亲常常就是这样,总粗心大意,他要是从外边进家,就会忘记锁门。不过好在他要是出门的话,却从来没有发生过忘记锁门的情况。
我轻轻地推开大门,蹑手蹑脚地向屋里走去。
夜太静了,在我进门的同时,一种特殊的声音传入耳朵。我站在门厅冷静了一下,想判定一下是不是自己今天酒喝多了。
万籁俱寂,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我没有听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