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越和亲使团即将抵达之际,五年一度的后宫大选先一步来临。
宫里宫外都为这五年一度的盛事难得热闹了起来。帝京城里,一夜之间多了无数辆来自五湖四海的马车,送来了遴选自天下各地的待选们。
今上元鼎帝不喜后宫太过乌烟瘴气,每次大选入选人数都少之又少,注定了在这些鲜活期待的面孔中,只有极少部分可以得偿所愿地留下。
当然,在这一派热闹欣喜仿佛节庆的氛围中,也有人并不想得偿所愿。
帝京十里牌坊外的小巷口里,坐落着一家有些冷清的小客栈。
说来也怪。这几日帝京人口倍增,客栈供不应求,价格蹭蹭蹭地往上涨,这小客栈却因太过陈旧、位置过偏,依旧生意冷冷清清。
一个壮汉正坐在客栈中喝酒,桌上摆满了酒坛子。那壮汉臂膀腰腹皆肌rou虬实,脸上一道伤疤纵向划过,年过中年,却声音洪亮,比一般年轻人还Jing神十足。
“小二!再来一壶酒!”那壮汉又大声唤道,身侧放了一柄长刀,江湖气十足。喝酒都不用碗,直接举起坛子往嘴里灌。
喝完后那壮汉随意地擦擦嘴,呼出一口粗气,直呼:“好酒!好酒!帝京的酒果然是和小地方不一样!”
但讲究颇多的帝京人可从没见过这么有江湖气的客人,小二送酒坛过去时,见到那柄泛着冷光的大刀、那壮汉虬实的肌rou和刀疤,腿肚子都在抖。
但店小二更不敢怠慢,害怕将这位客人惹急了,直接把他小命给豁豁出去。
店里的客人们更是大气不敢一喘,吃饭的声音都压低了许多。而那刀疤壮汉却是个实心眼的人,光顾着喝酒,一点也没在意到周围人看他的不对劲。
在这一方悠闲畅快、一方害怕窒息的氛围里,忽然客栈门口迈入了一个淡紫衫的公子。
那公子头戴粗制的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脸。身上一袭淡紫色的衣衫也是半新不旧的,细看还有几个破烂了的豁口。身侧还别着一柄长剑,一个半旧的酒葫芦。
他身形高大,脚步却很轻,几乎悄无声息地进来,又在斗笠下扫视了周围一圈,悄无声息地朝那喝酒的刀疤壮汉走去。
但全客栈的目光都偷偷地投到了他身上。店小二更是胆战心惊,这紫衫公子佩着剑,看起来也是江湖中人,虽身材高大,但比起那壮汉来实在不够看。
这、这莫不是江湖来寻仇的?!
店小二脑内一时窜过那些腥风血雨、爱恨情仇的江湖话本,更加胆战心惊地看着那紫衫公子走近。
但令全客栈都意想不到,那紫衫斗笠公子走过去,却是朝那刀疤壮汉行了个江湖人见面的礼,拱手道:“岳兄抱歉,在下赴约来迟,令你久等了。”
岳长啸正咕隆完一坛酒,长呼出一口气,忙起身回礼,拱手道:“哪里哪里,是岳某来得太早了!”
他哥俩好地拉着那紫衫公子坐下,勾着他肩道:“我来京来得太早了,实在是无聊!还以为帝京那些武馆的剑客刀客们能有多厉害,结果全是中看不中用!好没意思!”
“我成日里只能待在客栈,索性无聊,收到消息说陆兄你今日入京,我这不就赶忙来等你了吗?”
听着这边的店小二和默默吃饭喝茶的客人们胆战心惊:好家伙,这刀疤壮汉直接挑战了全帝京的武馆,听他这意思还觉得他们都中看不中用!
那陆姓公子静静摘下有些粗糙的斗笠,放在一旁,露出了一张轮廓深刻、俊美无俦的脸,看得在场人皆是一愣。
但这名江湖剑客好看是好看,就是五官太过疏冷,不怒不喜之间亦带着江湖人凛冽的剑意,面相上看起来竟比那刀疤壮汉还不好相处。
那陆公子却是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坛,问道:“帝京的酒如何?”
岳长啸叹道,有些惋惜:“是好酒没错,但比起我们平日喝的酒,一点也不烈!陆兄你看我喝了这么整整一桌子,还一点醉意都没有,不过瘾,不过瘾!”
陆公子将自己身上的酒葫芦取下:“早料到岳兄会如此说,我在进京前已将酒葫芦备好。”
岳长啸瞬间眼前一亮,接过来狂闷了一口:“知我者,陆剑侠也!”
陆公子接着道:“岳兄提前半月约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岳长啸啧了一口酒,有些舍不得一口气喝完:“陆剑侠啊,我可听说前阵子武林大会,你直接一剑把那武林盟主王瘪三给挑下台了,可确有其事?”
这届武林盟主不干人事,岳长啸平时便很不爽他,直接喊他王瘪三。
陆公子淡淡点头:“是。”
岳长啸又道:“既如此,按武林大会的规矩,战胜武林盟主者即可取而代之,成为新任武林盟主不是吗?”
陆公子默了默,淡淡道:“是。”
岳长啸瞪大眼睛:“既如此,那陆兄你为何要跑?我们这帮人不满那个王瘪三已久,好不容易等你来把他打趴下!我们这帮人追着你来当武林盟主,你为何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