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夔龙玉佩给他说这是尚贞给他的信物亲手系在他腰带上的,是张嬷嬷说她已打点好沉碧湖的侍卫不会有人看见他才相约此地,也是张嬷嬷说尚贞最喜欢轻功,若他能冰上舞剑定能更讨太子欢喜。
结果那玉佩不慎甩落在未冻严的冰面上,他去找人却找不到人迟迟不归,尚贞见宁入宸冰上舞剑,便误以为那冰面可以载人,傻傻地去捡那玉佩......
而这一辈子,他都没有机会跟尚贞解释了。就算此事解释明白,那由此而来的各种事呢?那些事是他亲手所为,他又怎么解释呢?
他问张嬷嬷:“你说尚贞对我掏心掏肺?何来此言?”
张嬷嬷见宁入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生怕他下个命令就杀了自己,为平息他的怒火连忙答道:“是真的是真的,那时殿下白天从书院回宫,晚上便点着灯临公子的字,直到临得一笔一划都一样才肯睡......”
张嬷嬷见宁入宸的脸色越来越铁青,好像听了这些更生气了,脑子一转突然想起什么说道:“那事过后太子曾让老奴给公子传过话,可老奴......”
张嬷嬷声音颤抖,不敢再说下去,这话铁定是没传的,可如今那她未曾传达的话是她的保命符。她看着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这也不像是心情转好的样子。说太子惦记着他,他不高兴,难道要说太子嫌恶他,他才高兴?
“说下去。”宁入宸知道这也许是这老婆子为了保命而编的瞎话,可他就是想听。
万一呢,他想知道当尚贞对他失望透顶的时候,还会对他说什么?以后的许多年月,他是怀着什么心情看待他的?
“太子殿下说他不怪你,是他先惦记上公子,赠予金锁,也是他冒着风险赴约,更是他自己失足落水,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自然也甘愿被骗。此事已了,往后莫要再提。小心宁贵妃。”
再许多年后的大年初一,宁入宸抱着在兮颜宫喝醉的他回到勤政殿时,他也说:“朕怕她会害你。”
可他当时却以为这是尚贞装醉在试探他,依旧和宁丹彤沆瀣一气,果不其然,宁太后从中做梗,让江凌远告诉他所谓的江湖秘方,害得尚贞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差点醒不过来。
一直执迷不悟的是他,尚贞看在眼里却始终不肯对他动手,他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男子,他不想让他二人最终以怨怼收场。
若不是张嬷嬷担心宁丹彤会杀她灭口,偷了宫里的财宝逃出宫外,多年后又被韩黎抓住,或许他会在心中埋怨尚贞,一直扭曲下去。
宁丹彤这个女人已让他恨之入骨。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或许他与尚贞便是一段流芳千古的明君贤相的佳话。何况尚仁虽不昏庸,但却无能,既没有帝王的胸襟气魄也没有枭雄的心机手段。在宁入宸眼里,尚贞之后已再无人配在他之上,唯有取而代之。
他宁入宸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一直让尚贞待在勤政殿里的确十分不妥,这些日子他已调开了许多宫人,说是因秦岂之事心情烦躁,寻个清静。可时间长了,每次的饭食又都是双人的分量,必然引人注意。
何况他见尚贞越发心不在焉,自己又心虚,便想着让韩黎带着尚贞四处逛逛也是好的。
尚贞得了旨意,心情好了许多,换上了来时的太监服饰,跟着韩黎屁股后面给各宫的主人都送上入春的贡品。
宁入宸是皇帝,哪怕天下人都知道这皇帝更喜男色,那也要选秀纳妃,为宁氏江山繁衍子嗣,这不仅仅是妃嫔的职责更是皇帝的职责。
尚贞在位时也不得不如此,纳明国公嫡长女明嫣为后,新婚当夜本是可以圆房的,却是明嫣一哭二闹死活不肯让尚贞掀盖头。后来环歌多番打听才了解明嫣与江凌远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的事,尚贞便知道此生注定是要辜负了这个明艳活泼的少女,后来一直以亲妹之礼待她,不曾僭越。只是不曾想到她身为一国之母竟与江凌远私通,怀了孩子还试图瞒天过海,只好将她送出宫去,对外只说皇后病逝。当时楚宴正在全国巡察督兵,便将出宫养胎一事全权交由宁入宸处理。
此事之后,尚贞感慨后宫女子不幸,摊上他这样一个断袖皇帝,只怕从豆蔻年华熬到人老珠黄都未必能见他几次,便下旨遣散后宫,均可另寻良配佳偶,只留下那些老太妃们,每日都挨个宫地请安问好,倒也没闲着。
当时众臣都怕尚贞会像那个喜爱男色的昏君尚纹一样,用美男充实自己的后宫,后宫阴阳失衡,必有灾祸,于是又群起奏之希望再度举行选秀大典,被尚贞否了好几次,终于消停了些日子。
当时写折子写的最勤的便是宁入宸。
今日说侯府的千金温良,明日又道公爷家的郡主贤淑,好像这京城里的姑娘们就没有他不识得的。看见尚贞红着脸婉拒的模样,他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宁入宸向来是男女不拒,哪怕不是俊男美女他也会变着法子的哄着人开心,只不过能与他共度春宵的都是神仙一般的长相。他虽有些浪荡,却从不碰那些良家的公子小姐,顶多是交换些信物写几封暧昧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