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已连数月,战线却始终焦灼着,从地图上看,不是北方丢了一座城就是南方失了一块地,但因冬季的来临,称霸南方的宁氏王朝仗着财力物力已连破两座城池,兵线逐渐向北方的权利中心湘州逼近。
一时间,绝望席卷了整个北方冻土大地,饥寒交迫的难民不断的向南方逃难。在这个易子而食、衣不蔽体的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本已没有什么能让世人更恐惧的事,直到燕京被屠城。
燕京战败,当时的燕京城主负隅顽抗拒绝投降拼死抵抗,令宁氏王朝的大将秦岂大怒,一整夜的屠戮让燕京一夕之间变成了一座尸横遍野的死城,据说那场大火烧了七天七夜都没把尸体烧完,十里之外都能闻到腐烂的恶臭,护城河里堆满了腐烂的尸首,染红了整条河水。有人不得已路过此地之时常常听见战鼓雷鸣之声,请去超度做法的道士却在一月之内暴毙,世人都说那是燕京十万士兵的怨魂不散,踏入燕京城便得死。
金碧辉煌的暖阁之中,侍奉在两侧的宫婢大气不敢喘一口,静默地站在两侧像几根凝固的蜡烛。一个小太监不知是因为室内的温度还是内心的紧张满头大汗地研着墨,汗水蜇了眼睛也不敢抽出手去擦。
那个身穿黑金龙袍的男人端正地坐在鹿角椅上,看着一贴贴奏折,不发一言。
那些折子几乎全都是弹劾秦岂的。
韩黎和陈珏守在距离案台三重的珠帘之外,韩黎时不时地用铁钩拨弄金炉之中的炭火,让它燃烧的更旺。
在淮河以南的冬季是短暂的,此时天气已经不像新年时那么寒冷,但是每日炉中化作黑灰的银丝炭却丝毫没有减少。
突然这个压抑凝重的气氛被一个小太监打破,他推开门,接着从门外走进一个威猛高大的男子,虽着朝服却仍带着一股彪悍凛冽的气质,几大步便走到内书房,单膝跪向皇帝。
“参见圣上。”
男人语气轻浮,完全没有对皇权的敬畏之意。
宁入宸没看他一眼,只是命宫女太监退下,随手将一本奏折甩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你自己看。”
秦岂即便不看也知道折子里写的是什么,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冷睨着透出墨臭的一桩桩罪行,有些也许他做过,有些他却没有。
“你可有什么话说?”宁入宸看着宛如一座沉默的铜像一样的将军,用无法揣度情绪的语调问他。
“无话可说。”秦岂单膝跪地,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
“无话可说?那对他,你也无话可说?”宁入宸的话音终于有些许起伏,秦岂闻声抬头目光直直地对上宁入宸,无畏无惧。
秦岂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但很快又重归于平静:“无话可说。”
秦岂那张冷俊的脸因疯狂变得扭曲,狭长的深灰色眸子里狂热而恶毒,再无往日的冷静。紧接着他站起身来,韩黎和陈珏如鹰般扑向他,两柄剑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两道细细地血痕。
忽而那张也称得上英俊的脸上又浮出舒缓的笑容,与刚才那个疯子判若两人。
韩陈二人见秦岂冷静下来,便收刀回鞘,但仍未减半分警惕,这个男人是极恐怖的,连屠城这种遗臭万年之事他都能做出来,一个疯癫之人,谁知道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惊骇之事。
宁府众多幕僚之中,秦岂的确是最不成体统的一个。依稀记得几年前与他在漆园相聚时,他还是个清瘦的有些颓废的男子,他左额头上有一个小小的“罪”字刺青,Yin谲的狭长双眼嵌在深深的眼眶里,但仍不减他当年风貌。
秦岂搂着个美姬,完全不顾还有一个人在场,将布满老茧的大手探入女子柔软的胸口揉捏,惹得美人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羞着脸蛋儿时不时瞄一眼宁入宸的脸色。
这便是漆园,京城里最奢华糜烂的一家ji院。与寻常ji院不同,此处仅供王公贵侯享乐。
“我让你经营这里也算挑对了人。你这手法都如此娴熟了。”宁入宸看着被秦岂强迫着灌了好几杯上等美酒的美人依偎在男人半敞的胸膛上,毫不留情地说道。
“她叫宝儿,我给她取得。如今刚满十八,就等着小爷我给她开苞呢。”
秦岂显然还没尽兴,宽大的手掌顺着那丰满的胸脯直径滑到宝儿的腿间。虽隔着一层玫红衣袍,但宁入宸从女子整个涨红的脸和轻微的喘息声中便晓得秦岂在做什么yIn靡之事。
宁入宸就算再放浪形骸也不至于在两人快要行男女之事的时候在一旁观看,他没这个癖好,更没那个心情,语气不善道:“秦大人百忙之中还抽空见我,令在下不胜感激。我也不敢耽误大人的好事,先告辞了。”
秦岂见宁入宸起身要走,漫不经心地嘲他:“在小皇帝那儿吃了哑巴亏,便拿我撒气?我今日邀你来,就是为了让你开心开心,有几个哥儿早就在暖阁里候着了,都是你喜欢的款儿。”
宁入宸见秦岂语气讨好,也不好在女人面前驳他面子,又重新坐回竹编的凉席上。桃粉色的蝉翼纱在夜风中飘拂,卷来淡淡的茉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