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爷自觉安慰美人实在是自己职责之所在,什么伶叶先生离墨师兄的话于他就是天边浮云。应雪柔听他这么说,乖乖地“哦”了一声,点头答应了,歪了脑袋想想,又道:“操笔的,我不是女孩子。”
直到小二将温好的酒端上桌时,还听见那黑脸孩子兀自念叨:“怎么可能……景墨染小爷我居然会看走眼……”
这行字便是那时刻下的。应雪柔伸了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那字,脸上是浅浅的笑意。那时候“他”还小,几个字也写得歪歪扭扭,却仍是一副慷慨豪迈的模样将他“楼小爷”那不甚响亮的名号留在了这千家醉中。
想起那些往事,应雪柔又不禁摇摇头,那时候两人都还年幼,不通世事,临会钞时才知这人界的一饭一菜都要银钱来换的。景墨染自然是身无长物,应雪柔寻遍浑身上下,最后依依不舍地拿出母后赠与的伏龙琴算是抵了酒帐。
只是这琴于他的意义着实重要,一旁的景墨染看他望着琴红了眼圈,忙拉着他的手拍着胸口保证,景墨染小爷想尽办法一定会替他拿回这琴。
到后来,景墨染小爷自然是如约将琴拿了回来,但那又是另一场鸡飞狗跳了。
(三)
“假仙人,你怎么从刚才就一直奇奇怪怪的……喂,你在看什么?”
自打三人走进这千家醉,景墨染的表现就有些异常,话少的出奇不说,还直四处张望,像在寻觅什么。听单无霜这样问起,景墨染也显出一脸困惑:“奇怪……本大爷总觉得……像是从前来过这里……”闭目寻思一回,仍是不明白这莫名的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本仙人自小在天外云海长大,这回应该是头一回来人界才对啊……”
听他又提起什么仙魔人这茬,压根不信这些的单无霜顺手从桌上抽过双竹筷,敲了敲他的脑袋:“又来了,什么仙界人界,别净说傻话。”
楼大仙人平生最恨两件事:一是自己吹了牛被拆穿,二是自己说了实话没人信,偏生单无霜时不时爱戳一戳楼大仙人暴躁的神经。景墨染揉揉脑袋,当即一拍桌子:“男人婆你说什么!”
单无霜却不理会他,笑着伸手招呼小二过来收拾之前一桌剩下的碗筷,一面随口问道:“小二哥,你们这儿有什么好酒?”
那小二麻利地将碗盘叠好放在一边,抹着桌子答道:“几位是头一回来我们这临江郡?”单无霜点头笑道:“可不是,我们来这儿几日了,今儿才有闲暇来这尝尝临江郡的美酒。”
说起来也都怨那个笨蛋仙人,也不知怎地将盘缠弄丢了,三人身无分文,只得流落街头靠景墨染算卦赚些银钱,眼见得盘缠赚得差不多了,这才有心思来酒家庆贺一番。那小二眼珠一转,答道:“几位这可来对了,我们这千家醉的酒在临江郡那可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
单无霜走南闯北的久了,这话也听得不少,但凡酒肆客舍,总爱拿这话吹嘘吹嘘自己的酒菜的,心下倒也不甚相信:“哦?听你这么说来,这酒必定是极好的?”
“那可不!”小二得意地甩甩抹布,“我们这酒名唤——”
“苍梧清……”景墨染若有所思地望着手中的酒盅,开口接下小二的话。
之前他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方才这话着实接得突兀,一时间三人都诧异地望着景墨染。
“假仙人……你怎么知道?”单无霜有些怀疑地盯着景墨染,“该不是你瞒着我们,早就一个人来这里喝过酒吧?”
景墨染不屑地撇了撇嘴,也不答她的话,顾自将酒盅举到鼻下嗅了嗅,又是一阵闭目沉思。刚刚那“苍梧清”三字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罢了,只是这酒的香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时候听过这酒?“这位公子莫非是光顾过小店?”小二也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着青白衣衫的公子,“小的方才要说的正是‘苍梧清’。”
苍梧清,苍梧清……景墨染默念几遍这酒名,心中忽而依稀记起一道身影,登时又是用力一拍桌:“本大爷想起来了!”他这一拍的力道着实不轻,桌边摞着的碗盘也震得歪歪扭扭,吓得小二急忙伸手去接,景墨染却不理会这些,兀自站起身向大堂角落的座儿走去。
那桌边坐着三人,两男一女,正相对饮酒闲聊。说是闲聊,但其中那瞧着最为年长的男子却是沉默寡言,一手轻轻按着腰间的剑,很是警觉的模样。景墨染走近三人,听见那粉衣的小姑娘问着:“少主少主,这临江郡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少主带莉莉琳去瞧瞧,好不好?”语气间满是撒娇的意味,旁边的男子呵斥道:“莉莉琳,少主有自己的安排。”
景墨染也不理他们在说什么,顾自走到那被唤作“少主”的紫衣少年面前,毫不客气伸手推向他的肩头:“哎,麻烦让让,让让。”那少年原本正微微一笑要开口说什么,被他推得猝不及防,手中的酒登时泼到了衣袍上。
“胆敢对少主无礼!”
一心要推开这少年,在他身后寻着什么的景墨染只觉脑后生风,心知不妙,立时翻身一跃,正落在桌上。只是满桌的菜肴被他这一落一踩踏,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