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和把小脸蒙在被子里,又忽然伸出脑袋,对韫和道:“还要木匠。”
“阿姊记着,明日给你找最好的木匠。”韫和摩挲着她额前乱糟糟的头发,把颈边的被子压实了,“快睡吧。”
嫤和睡眠少,又比旁人浅那么几分,公鸡还没打鸣,便闹着起榻梳洗,朝食还没吃就兴冲冲地鼓捣她的车。
请来的木匠中午就到了,木工也好,在嫤和的指挥下没耗多少时辰就造出一半,雏形大致成了。
李叆岂办完差事,过来同韫和说明,见到这个稀奇又Jing湛的玩意,连连称赞。
送他出府时,韫和才同他解释,“怕先生不信,我这个妹妹便是找来助你改良兵器之人。”
李叆岂怔了一瞬,“如此说来,入京指日可待。”
只要统辖的军队够强,这万里山河迟早拿下。韫和道:“长姊投了钱财,不日就到,正好用在兵器上。如今该有的有了,没有也快了,往后的事就拜托先生了。”
李叆岂连说是自己应当的,急迫地要干一场轰轰烈烈的事业,“我这就去安排工匠,准备铸造之事。”
铸造马槊是为克制北狄骑兵,眼下绲戎退守极北,但一旦联手北狄的其余分支,那将是长久之战。李叆岂一刻都不耽搁,从库房拿了几样兵器做样,叫衙吏送到县府。
其实嫤和从未接触铁器类的铸造,但她师承周国公,撰写的机关术都Jing读过,他们需要什么样的兵器,略说一遍她立刻就能领悟,画出Jing确的图纸,工匠则照着图纸打造。
其中有臂弩和弩车,弩车射程远,一次能射数支箭,而且还不需多少士卒Cao纵,适合用在城头远攻。
兵器铸造不敢大张旗鼓,全在夜里秘密进行,工匠们也夜以继日地赶制。
而此时此刻的赵君湲亦是日夜兼程地返回大梁。
仲璜事先备有确保畅通无阻的文书,护卫赵君湲的人仍是同他在晋地耗了一年光景,翻了大半个晋国才追上飘忽不定的章冉。
虽然追到行踪,赵君湲也没能见到章冉。因为赶到她落脚的庙宇时,人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遗诏一卷,手书一封。
章冉知道他在寻她,在信中称,她和大梁的缘分已尽,余生不再尽忠,她将遗诏留下,劝他尽早回头,避免衡山王生事。
赵君湲要的东西已经到手,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不料到了临安遇上闭城,城中在搜捕逃犯,致使他们滞留城中。
赵君湲身怀遗诏,危险重重,片刻不敢留,正在他焦急不已的时候,视线落在一顶青帘马车上,那马车看似普通,隐蔽处却似有黄绫扎裹。
下马来看,那守城的城官对着车前一白净的仆人作揖,赵君湲随意地看了几眼,那城官竟示意门吏放行。他暗暗琢磨着,想来是官宦人家。
看来还要等一阵,赵君湲口中干燥,索性吩咐众人下马去邸店歇息,而就在这时,方才还井然有序的衢道突然一片混乱,乌压压的人群里冒出百十个手持刀剑的男女。
“大家小心。”赵君湲摘下雁沉,随从们都掣出刀,前后防卫。
那些出手的男女一早就混在人群中,和寻常百姓无异,根本无法辨别,但极有组织纪律,目标也明确,全都冲着那顶马车去。马车附近顿时涌出许多侍卫,但还是抵不住来势汹汹的刺杀。
赵君湲翻身上马,狠狠地朝马tun凿了一鞭,火龙驹扬首嘶鸣,几个纵跳挡在几个杀手眼前,赵君湲俯身用力一刺,鲜血噗噗,将扑到车前的几个人挑杀在辇毂下。
他勒马掉头,随从们上来,“主公,巡视卫队到了。”
衢道上人群躲到边沿,重甲的卫队已将其余人全部拿下,带队的将军疾步上来,隔着车帷说了句话。
车中的人闻声探出脑袋,面上虽惊,却毫无惧色。是方才那个白净的小臣。
他朝赵君湲感激地一拱手,“多谢郎君相救。”
而后跳下车,踢了几脚还没死透的人,朝车中道:“公主府在京的余孽无一遗漏。”
车中传出女子的笑声,“甚好,不枉我亲自作饵,引出这些爪牙。破阵,这位郎君助我捉贼,请他窦府一叙,以表感谢。”
白净小臣躬身应下,转头来请,“我家主人请郎君一叙,美酒款待。”
赵君湲附手道:“举手之劳,无需挂怀。在下只是从商之人,离家多日,十分挂怀家中妻小,眼下急于出城回家,就不去府上叨扰了。”
那女子也是个通理的人,道:“郎君有急,我不好强求。”
窗口帷幕微微敛了一角,仅露出一只黝黑的眸子,见当先一骑的男人高踞马背,气势不同凡响,根本不似刁钻jian滑的商人。
她嘴角微扬,对小臣吩咐道:“让他们放行,给郎君行个方便。”
赵君湲抗手一礼,“多谢。”
城官启开城门,赵君湲片刻迟疑也没有,示意随从,几十人便驾着马驰出。
城门合上后,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微微带笑的女人面孔,宽额圆颐,明